這太荒唐了...
她不是沒見過僧人,但僧人也沒有這樣的。
不。
僧人是決計沒有這樣的。
南國作為佛土,而她在南國邊境,平日裡會遇到不少僧人,自是見多識廣...一時間就覺得這六殿下簡直是荒唐到沒有邊際了。
白淵繼續道:“那一晚,我於青燈焚香,白玉如下邊虔誠誦經,或許因為發燒,竟是不知不覺睡著了。
夢裡...我成了一個旅人,跋山涉水,不遠萬里,尋找真佛。
然後,我終於見到一座古剎,其中香火嫋嫋,香客穿梭,僧侶忙碌,格外氣派,而就在古剎的大雄寶殿中央卻是立著一個披著袈裟的老僧。
我急忙上前行禮。
老僧問我‘緣何而來’。
我答‘為求佛而來’。
老僧嘆息道‘佛不在此處’。
我問‘那佛在何處?’
老僧道‘佛常在,只是凡夫俗子之眼卻不得見佛。’
我深深行禮,懇請老僧告知佛在何方。
老僧閉目,良久後再睜開,告訴我‘明日第一個推開你房間大門的人、第一個為你哭泣的人便是佛,你可千萬要抓住佛,不要被表象迷惑’。
我若有所思,還想問更多。
那老僧卻是一揮僧袖道:“老衲已洩露天機,施主還不速速離去”?
這一揮袖,場景便是變幻莫測,那古剎也消失不見。
然後,我慢慢夢醒,發現竟是滿頭大汗,而高燒竟也慢慢退了。
次日早晨,
我以為會是安雪推門而入,可是安雪早知我生病了,自然不可能再哭泣,所以...夢終究是夢,絕不可能是真的。
這一天的我絕不會有人再哭泣。”
白淵說著,眼中露出複雜之色,然後淡淡嘆息一聲道:“可是,我錯了。
那一天,第一個推開我房間大門的人,第一個為我哭泣不已的人竟是我母妃...
我不知道母妃是怎樣在這大雪天氣裡爬上山的,但我知道...夢成真了。
我所追求的佛,已經到來。
而佛亦展露了她的慈悲,為我流下了眼淚。”
他的話音抑揚頓挫,充滿了節奏感,整個屋室內越發安靜了。
小侍女甚至露出感動之色。
小福子也在想,難道真是這樣?
華孤鴻聽的暗暗點頭,撫著白鬚,老懷越發大暢。
而曹沁原本那略帶嘲諷的神色也收斂了起來,而帶上了一絲笑,心底暗道:終究是老爺子的外孫,說來說去,還是重情義的。
小郡主則是稍稍垂下眸子,眸子裡閃爍著古怪之色,因為這故事暖到她了...但毒蛇的是冷的,沉浸在黑暗中的人也只希望自己的血是冷的,所以她有些不舒服,但她知道,很快白淵還是要繞回來的。
果然...
白淵神色一變,露出幾分不以為意的模樣道:“雖然夢成真了,但夢終究是夢,我知道母妃不可能是佛,可是...這終究是我在誦經過程裡夢到的事,所以我就決定給予一點重視。”
說罷,他看向華孤鴻道:“這是為什麼我第一聲叫你老施主,第二聲卻叫外公的原因......第一聲,是表明我心已出世,第二聲,是表明我遵從夢中佛祖的警示,決定維持親情。
阿彌陀佛...”
說罷,他又深深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