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撓了撓後勃頸,笑道:“既如此,便由蘇某來!”
搖搖晃晃的斟滿酒,笑著道:“十一郎才讚了柳七婉約詞之利國利民,那蘇某便也做一首婉約小詞贈與柔娘,且去利國利民!”
“廢話忒多!”司馬光假意嫌棄的道。
蘇軾淡淡一笑,緊緊的盯著在溪水中流走的酒樽,淡然開口:“道字嬌訛苦未成。未應春閣夢多情。朝來何事綠鬟傾。”
“彩索身輕長趁燕,紅窗睡重不聞鶯。困人天氣近清明。”
辛羸聽得渾身一顫,有種起雞皮疙瘩的感覺:“倒是不曾想,唱大江東去的蘇子瞻,也會作這種閨閣之詞!”
蘇東坡一臉驚訝:“什麼大江東去?”
尷尬,難道這個時候蘇軾還沒寫那首赤壁?!
歐陽修搖了搖頭,緊緊的盯著溪水中的酒樽,淡淡的笑著:“這首浣溪沙,詞中以含蓄蘊藉、輕鬆幽默的語言,描寫一位富裕家庭懷春少女的天真活潑形象。整首詞新穎工巧,清綺細緻,雅麗自然,表現人物形象不僅能曲盡其形,且能曲盡其神,曲盡其理。子瞻於詩詞一道更有長進了!”
曾鞏瞥了一眼快到他跟前的酒樽,也是笑著點評:“這首浣溪沙,我認為上片最佳!”
說道這兒,曾鞏頓了頓,接著用更為緩慢的語速道:“上片寫少女朝慵初起的嬌態。首句寫少女夢囈中吐字不清,言不成句,意為表現少女懷春時特有的羞澀心理。接下來第二句語含諧趣,且故設疑雲:如此嬌小憨稚的姑娘是不會被那些兒女情事牽扯的吧,那為什麼早晨遲遲不起雲鬟半偏呢?以上幾句將少女的春情寫得若有若無,極為巧妙地表現了情竇初開的少女的心理特點。是為最佳!”
等到曾鞏點評完畢,酒已經快到了辛羸面前。
這時,司馬光卻是搖了搖頭道:“非也非也,上片一般,下片才是最佳所在!詞的下片透過少女盪鞦韆和晝眠這兩個生活側面的描寫,寫少女貪玩好睡的憨態。”
說道這兒,司馬光捋了捋鬍鬚,也用極為緩慢的語速道:“彩索身輕長趁燕,紅窗睡重不聞鶯。困人天氣近清明。其意為姑娘白天鞦韆上飛來蕩去,輕捷靈巧的身子有如春燕。可是,晚上躺下來以後,她就一覺睡到紅日當窗,鶯啼戶外,仍是深眠不醒。少女白晝酣眠,是為排遣煩憂,子瞻兄卻說是因為快要到清明瞭,正是困人的季節。這般欲說還休,不正是最為真實的寫照?”
酒樽繼續前行,歐陽修輕笑:“整首詞都別開生面,直讓人以為子瞻就是那懷春少女。整首詞,少女春天的慵睏意態描寫得極為傳神,撮筆生新,不落陳套,始終圍繞少女春日貪睡這一點,從側面用饒有情致的筆調加以渲染,使一位懷春少女的神思躍然紙上,呼之欲出。詞以上下問答的形式寫出,上下片乃是相互呼應的,何來高下之分?!”
歐陽修最後給蘇東坡的這首詞定性。
辛羸悶悶不樂,自己灌了一口酒。
張載面無表情,眼中卻有笑意:“十一郎可否是心情不好?何故愁眉苦臉的?”
辛羸滿臉無語。
歐陽修也問道:“就是,十一郎,正是少年氣盛、年少輕狂的時候,為何愁眉苦臉啊?”
辛羸撇了撇嘴,又瞄了蘇軾一眼,憤憤不平的道:“為何子瞻兄寫一首詞,你們便爭相點評,我寫的詩詞,卻無人問津?!”
聽得辛羸這質問之詞,便是嚴肅如張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歐陽修哈哈大笑著:“還以為十一郎真是天人下凡聰慧如妖,不曾想,也還是個毛頭小子!”
辛羸一頭霧水,老子不就有點好奇,外加一點心裡不平衡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卻在此時,曾鞏大笑起來:“子瞻兄,酒到了!”
“飲!”大家笑著看高呼起來。
蘇軾搖頭苦笑,指著眾人:“你們啊!”
辛羸低頭朝著溪水看過去,只見酒樽又停在了蘇軾面前。
臥槽,難怪一個個都迫不及待的點評呢?原來是為了讓蘇軾喝酒?!
麻痺,北宋套路太深了,老子要回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