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羸表面上依然恭恭敬敬的,內心卻暗罵起來:老狐狸,就是死活不問我來幹什麼!
看來這什麼事兒都不管的族長大人,可不是前身認為的老好人,而是一個真正心思深沉的傢伙。
所謂笑面虎大概就是這樣的人吧?
“族長,我今日來此是有要事相商……”又一刻鐘後,辛羸再也懶得跟這老狐狸比耐心了,更懶得去搶佔對話主導權,直接就這麼開口說出來意。
辛櫱眼光一閃,呵呵笑道:“什麼事能比十一郎大病痊癒更重要?來來來,俗事扔一邊,今日當盡歡!”
“關乎三房的生死之事!族長您說,這重不重要?!”辛羸抬起了頭,目光灼灼的盯著辛櫱。
“呵呵!”辛櫱淡淡一笑:“如今大宋四海昇平,何來的生死之事?!”
“四海昇平?!”辛羸搖了搖頭:“怪不得有人說我辛家遲早也要步上柴家的後塵,空有丹書鐵券,卻養了一堆酒囊飯袋!”
“十一郎!”辛櫱語氣重了起來。
辛羸依然目光灼灼的盯著辛櫱,沒有絲毫退縮:“族長怕是久居這堂皇閣樓,忘了百姓離苦了罷?如今的大宋,真的稱得上四海昇平麼?範六丈公的慶曆新政才過去幾年?河北之地,契丹連年南下打草谷,致使十室九空民不聊生,更遑論西夏對我大宋山河虎視眈眈,就連越南李日尊也別有心思,這樣內憂外患的大宋,能稱得上四海昇平?!”
“胡說八道!宋與遼乃是兄弟之國!西夏與大宋亦有聯絡,越南更是我大宋附庸!至於黎民百姓,不知禮義,慾壑難填,何來的內憂外患?”
“宋與遼是兄弟之國?族長真當我是三歲小兒?!我三房諸人可就死於族長口中的兄弟之國!”辛羸憤憤起身。
辛櫱突然一陣沉默,良久,才開道:“十一郎有些不同了,好像長大了。”
“做了一個夢,夢中做了一世人!”辛羸淡淡的解釋。
“莊周夢蝶?”
“不,是到鄉翻似爛柯人!”
辛櫱目光閃爍:“劉禹錫的詩好啊!”
“永貞革新或許更好!”辛羸低眉順眼。
永貞革新乃是劉禹錫幾人主持的一次改革,辛羸這話,頗有點借古言今的意思了……
“永貞革新?”辛櫱皺著眉頭,手指輕輕的敲打著石桌:“你是想說大宋該革新了?”
辛羸內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於繞回來了:“大宋的確需要革新,可辛家更需要革新!”
“大宋當如何革新?”辛櫱問道。
“……!”
辛羸滿臉尷尬,他可記不太清王安石變法的內容了,而且他也不是專門學歷史的,所以,雖然時常感慨惋惜北宋,可真要讓他把北宋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他又真真是無能為力了。
再者,他說這番話的重點是想引到辛家的,從而引出大房霸佔田地的事兒啊,這老小子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但此刻顯然是關鍵時刻,好不容易讓事情有了轉機,如果辛羸能在這個問題上回答得讓辛櫱滿意的話,興許會有意外收穫呢?
例如,讓這個從來不管事兒的族長,在祠堂定論的時候,堅決支援自己?
“呼叫中州百科全書!”辛羸在內心低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