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賬房昂首闊步,當先跨入院門,謝左讓老管家先進門,自己則側身堵在門口,居高臨下看向後面準備跟進的虞府家丁。
“我只說過邀請虞賬房進門商談賬目,什麼時候說過你們也可以進來了?”
家丁們面面相覷,雖然平日裡跟在主家背後狐假虎威慣了,但當面的也是鄉中排的上號的大戶家主,卻哪裡敢隨便放肆,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已經入了院門的虞賬房。
虞賬房看看家丁,又瞅瞅面色不善的謝左:“謝少爺,這個……”
謝左連頭都沒回:“虞賬房想必是讀過書的人,知禮明理不在話下。明晰賬目,請虞賬房乃是應有之意。但怎麼說謝家也是世家大族,卻讓不相干的下人也隨便登堂入室,傳出去讓我謝家如何自處?”
虞賬房想了想,好像也確實是這個理。他一點兒也不認為謝家敢對他如何,故此也不生疑,只是轉身跟領頭的家丁交待兩句,讓他們在外等著,自己便大搖大擺地往裡行去。
見虞賬房入了前院,謝左嘿嘿一笑,吩咐早已守候在門口的家僕:“關好大門,緊守門口,莫讓宵小混了進來!”
沉重的大門在吱呀聲中轟然關閉。聽到響動,虞賬房轉頭來瞧,不禁愕然。
“謝少爺這是何用意?”
謝左嘿嘿笑著:“無他,不過天氣炎熱,想請虞賬房用些茶水。我家的茶水有些與眾不同,不想被人偷瞧了去,這才緊閉大門,虞賬房無需在意。”
看著謝左不懷好意的笑容,虞賬房本能地覺得不對:“謝少爺無須客氣,不如早早商定賬務,在下也好早些回去跟家主覆命。”
謝左晃悠著胳膊:“大老遠的來,不好好招待一下,人家會說我謝家不懂待客之道的!來啊,茶水伺候!”
粗眉毛家僕很有眼力價的跑來,將手裡東西往地上一放,發出“嘭”地一聲悶響。
只見好大一個木盆,足有兩人腰身那般粗,盛滿清水,水面飄蕩著一根竹筒,以及一張碩大的布巾。水花蕩漾中,便是傻子也知道肯定不會是人喝的那麼簡單。
看到這裡,虞賬房當然知道謝左不懷好意,不禁勃然色變,戟指著謝左尖聲叫道:“你要做什麼!我可是虞家的人,你要敢動我,虞家跟你沒完!”
謝左笑意盈然:“虞賬房說哪裡話!我不打你不罵你,還拿出獨家秘方來請你用,何必那麼激動呢?”
虞賬房指著水盆,跳著腳叫罵:“這玩意兒是給人喝的嗎?你到底想做什麼!”
謝左歪著腦袋:“倒也不幹嘛,只不過以前看人玩過一個遊戲,可惜一直沒逮著試用的機會。今日難得有緣,便想到請虞賬房親身體驗一番。不過看樣子你也不會主動配合,也罷!來人,給我把他摁住咯!”
最後一句話提高了聲調,立時便有幾名識趣的家僕上前,一邊一個緊緊逮住虞賬房的手臂,把他抓得結結實實。虞賬房眼見要糟,張口欲呼,謝左眼疾手快,撈起水盆中的布巾,想也沒想一把塞到虞賬房嘴裡,生生把呼救聲堵成“嗚嗚”地哀鳴!
“把他按倒,平躺在地上!”
隨著謝左吩咐,可憐的虞賬房被按成個大字,手腳都被牢牢抓住,連動彈分毫都不可得。
謝左滿意地點點頭,正要上前,卻忽覺腰間衣襬被人拽住。回頭一看,卻是一臉惶恐的老管家。
“少爺,可使不得!虞家是本鄉最大的豪族,門客眾多,橫行霸道,得罪了虞家咱們恐怕吃罪不起啊!!”
謝左聞言停步,轉頭奇怪地看向老管家:“咱家欠虞家錢,對吧?”
老管家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點頭道:“是啊!”
“為了要債,他家一定會上門來找我們麻煩,沒錯吧?”
“這……”老管家一下子猶豫了。
謝左拍手笑道:“既然左右都要上門尋釁,得不得罪的也沒啥區別。倒不如干脆得罪狠些,也省得淨弄些阿貓阿狗的上門,耳根子不得清淨!”
老管家愣住了。謝左則不再理會臉色蒼白得厲害的老管家,來到不斷掙扎的虞賬房面前,蹲身在他耳邊輕聲道:
“我不是針對你,只不過算你倒黴,碰巧遇上了而已。如果我是你,這會兒就拼命深呼吸擴充下肺活量,儘管我也不知道這樣有用沒用。”
說完,也不管虞賬房明不明白肺活量是什麼,從他口中抽出浸溼的布巾,仔細覆蓋在他臉上,保證每一個邊角都照顧到。弄好後稍離遠一些,細細打量自己的傑作,隨後滿意地嘆口氣,伸手將竹筒舀滿水,輕輕柔柔地道:“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嘍!”
被溼布矇住頭臉,連呼吸尚且困難,當然不可能回答謝左的問話。當然謝左也沒指望得到回應。認真地傾斜竹筒,讓水流成細柱狀緩緩流下,並保證每一滴的落點都在覆蓋面部的布巾之上。
隨著水流潺潺而下,本來還不斷掙扎的虞賬房,瞬息之間身體便開始劇烈收縮,被抓住的手腳也開始不受控制地拼命抖動。若仔細觀察還可以發現,他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已經隱隱發白,顯然正在經受巨大的痛苦。
謝左毫不停頓地連續澆下三竹筒水,當發現男人乾瘦身體的抖動頻率漸漸放緩,知道這是窒息的前兆,幽幽地嘆了口氣,扔下竹筒,有些意興索然地撇撇嘴:“放開他吧,他已經不會反抗了。”
這套方法,是從前世電視上看來的水刑。據說,但凡經受過水刑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會交待自己所有經歷。過去只是耳聞,現在適逢其會,便順手用出來。他其實並不清楚這套刑罰的箇中殘酷,但當看到虞賬房的悽慘模樣,忽然覺得意興闌珊。
這貨充其量算是虞家的一條忠狗,雖說羞辱了老管家,略施懲戒也就夠了。謝左並沒有施虐的習慣,犯不著為這點小事就草菅人命。
丟開死魚般不時抽搐的虞賬房,謝左怏怏走到一邊蔭涼處,對老管家招招手。待其來到近前,才低聲道:
“琴叔,到底怎麼回事,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