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拿錯,微臣說的便是這信。”
“你不是說信是你心上人寫給你……”
恍然間,趙承晞像是被三月微涼料峭的春雨澆得透心清明,心跳得像是密集的鼓點,有些期許又有些遲疑地追問:“你說的是我?你說你喜歡我?”
秦崇州眉眼滿是遮掩不住的柔柔笑意,反問:“陛下可還記得昏迷前的事?”
趙承晞眼神飄忽不定。
多多少少也還是記得的……
隱約中她記得秦崇州來了,好像也說了兩句話。趙承晞有些面紅耳赤,那些應該是夢境吧。
她怎麼可能和秦崇州說那樣的話……
趙承晞顧左右而言他::“其實……不是很記得。不如早些吃飯吧……”
“沒事,微臣記得。陛下不記得了,微臣可以告訴陛下。”秦崇州可沒打算跳過這個話題,“陛下說喜歡微臣……”
趙承晞矢口否認:“我沒說!”
復而又改口:“就算說了也是胡話,做不得數!”
趙承晞越發窘迫,甩手便要跑出去,不料手腕卻被秦崇州一把抓住。
她聽到秦崇州深沉清冽的話音。
“對不起。我不該失憶,不該求陛下賜婚,不該讓陛下傷心。”
“你怎麼突然說這話?”
趙承晞緩緩回頭,秦崇州向來冷肅恭謹的雙目此時卻像是深邃閃爍的迢迢銀河。
“陛下,我記起來了。”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像是顆小種子,播種到心裡卻霎時間生成參天大樹,撐得趙承晞心頭酸澀脹痛。這股酸意頃刻間便蔓延到了鼻間,最後在眼眶中凝成水霧。
趙承晞雙手捂住雙眼,咬著下唇不說話,想掩飾住自己的失態,在萬般剋制之下,卻難免還是有幾聲嗚咽從唇邊溢位。
這可嚇壞了秦崇州。
趙承晞低垂著頭,秦崇州只能弓著腰,湊近低聲安慰。
“怎麼了?陛下,我錯了,微臣知道錯了。陛下?”
不論秦崇州怎麼道歉,趙承晞就是止不住眼淚。
一路走來,她生於帝王之家,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已經煢煢獨行數載。面對巍峨山巔上的孤獨寒冷,她忍住了,她是天子,脊樑不能彎。孟齡屏去世的時候,她忍住了,她是天子,眼淚不輕彈。秦崇州求她賜婚的時候,她忍住了,選擇了成全。
她的悲傷卻在此刻,因為秦崇州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像肆虐的洪水般決了堤,在心裡鑄了多年的防線終究潰不成軍。
秦崇州的心軟得不成樣子,手臂一伸,把趙承晞攬在懷裡,大手像安撫鬧糖吃的孩童一般輕拍著趙承晞的腦袋,輕聲寬慰道:“陛下,不哭了,好不好?陛下?晞兒?”
趙承晞的個頭只捱到秦崇州的胸口,這個位置讓趙承晞能感受到秦崇州堅定有力的心跳。
秦崇州的聲線溫柔極了,趙承晞一霎那間有些錯愕。
趙承晞用糯糯的哭腔甕聲甕氣地道:“你叫我什麼?”
趙承晞平時的聲音都是清泠爽朗的少年音色,如今難得展露的弱態卻是分明十足嬌滴滴女兒態,尾音上揚,帶著看不見的小鉤子,把秦崇州心裡最柔軟的一塊勾得酥酥麻麻的。
“晞兒啊,好嗎?晞兒乖,不哭了。”
不得不說,這個稱呼取悅了趙承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