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修指向桌上的一束嬌豔欲滴的鮮花。
孟應然問:“這花難道有問題?”
“此花名喚黎月花,需人工費心培植才能長成,在東陵並不多見。此花氣味清幽香甜,有安神之效。”
“聽上去並無不妥啊。”
“所謂世間萬物相生相剋。相爺所中的迷谷花之毒,只有蛇尾草方能解。而蛇尾草和黎月花卻相剋。相爺服用蛇尾草已久,若黎月花在房間中放置三天以上,兩者藥性相沖,足以使相爺毒發。”
“這花……”趙承晞轉過身,背對著二人,兩眼緊閉,似是在平復情緒,復而睜開,眼底鋒芒畢現,“誰放的。”
“是……二嬸。”孟應然垂下眼簾,如實回答。
這話著實讓趙承晞吃驚:“怎麼可能?”
“四天前,二嬸出門散散心,帶了好多這花回來,說是可以安心緩神,放在二叔房裡對恢復身體有幫助。我也沒想到一束花會有這麼大的影響……”
孟應然見趙承晞遲遲不開口,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陛下,需要微臣去問問二嬸嗎?”
“不。”趙承晞制止了,“這件事不要讓外祖母知道。悄悄讓柳姑姑來一趟吧。她一直貼身伺候外祖母,想來她也清楚怎麼回事。”
“是。”
柳姑姑畢竟也是府裡的老人了,見這陣勢也猜出來不尋常。
“陛下,特地喚老奴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孟應然拍拍柳姑姑的肩膀安撫道:“柳姑姑,你別緊張。有些事我們想要問問你。”
趙承晞迫不及待地問道:“柳姑姑,這花是外祖母買的嗎?你當時可在身邊?”
“回陛下,四天前,老奴隨夫人去城北的觀音廟為老爺祈福。在觀音廟的山下,遇到了一個摔倒的老藥農,夫人慈悲心腸,便命人上前攙扶,詢問下得知,他家就住在觀音廟山腳下,也算順路,夫人便順便送他回家。那老藥農為了表示謝意,知道夫人是為臥病的老爺祈福,便把這些花都贈予夫人,說是可以安心養身。陛下……莫不是這花有問題?”
“柳姑姑,你就不要問了。”趙承晞的拳頭攥緊,竭力忍住悲痛,深吸口氣道,“回去好好照顧外祖母,我們問你的這些話不要讓她知道,下去吧。”
柳姑姑意識到什麼,也不敢多問,便告退了。
孟應然道:“陛下,微臣馬上讓人去查。”
趙承晞低著頭摩挲著手指,精神萎靡:“不必了,對方計劃得這麼天衣無縫,想來什麼痕跡都被消滅了,你去了藥農家只怕也查不到什麼。”
“我在想,這件事有些蹊蹺。”旁觀者清的宋陵修澄思寂慮,緩緩開口,“相爺正在服用蛇尾草,孟夫人帶回來的恰好是黎月花,兩者正好相剋。可是我們對外一直宣稱相爺是年老體弱才臥床養病,而非中毒,外界也並不知道我們在為相爺解毒。”
孟應然細想之下,也猜出了結果:“所以說……”
趙承晞抬起頭,眼裡翻滾著滔天怒意:“我們當中有內奸。”
孟應然道:“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我們三個,還有孟夫人,茗茗。”
趙承晞補充道:“還有秦崇州。”
宋陵修道:“也可能被暗中觀察的人發現了,也可能他們又向其他人透露了。”
趙承晞臉上像是覆上了一層冰霜,皆是寒意,不禁嘆氣:“暫時看來我們抓不出來這個內奸,今後只能加倍小心了。”
孟應然道:“幕後之人心思歹毒,陛下在宮裡也要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