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的聲音幽幽傳來,緊接著,便有兩道身影裹挾著遁光從虛空中顯現而出,直直落到了罩住侯家父子的黃色光罩的前面。
兩道遁光一斂,顯出了兩個女子的身影。此時這兩名女子正背對被罩在黃色光罩中的侯家父子,與沈崖面對面。
這兩名女子沈崖倒不是第一次見了,一名是容貌極美,五官與溫妙月有幾分相似的美婦。還有一個是身形佝僂頭髮花白,但氣質卻與溫妙月極為接近甚至更勝一籌的老嫗。正是溫妙月的母親溫柔雲和外婆溫仙二人。
此時,這溫妙月的母親溫柔雲,以及溫妙月的祖母溫仙二人,正臉帶笑意麵對沈崖。二人剛一落地,沈崖便抱拳一禮,對著二人道:“晚輩沈崖,見過兩位前輩。”。
其實,照理來說沈崖不應該稱呼元嬰境界的溫柔云為前輩,修仙者以境界實力為尊,二人境界相同,應該是平輩相稱才是。只不過,沈崖和溫妙月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共患難的朋友,從朋友的母親這一身份上來說,喚溫柔雲一聲前輩也說得過去。
見到沈崖先抱拳行禮,兩位突然冒出來的妙仙宗內門重要人物,也是立馬臉上笑出了花來。溫柔雲躬身回禮,溫仙則是臉上帶著燦爛和藹的笑意,對沈崖說道:
“沈小友,實在抱歉,外門之人不認識小友,多有得罪。此事我妙仙宗定會嚴肅處理,好好懲治這二人的。今日之事,讓沈小友見笑了。還望沈小友看在老婆子的面上別將此時放在心上。”。
這化神境界的溫仙居然是一開口就對著沈崖說出了抱歉的言語,態度倒是極為端正。
到了這一步,沈崖自然不可能繼續不依不饒,立馬是接著臺階往下爬,連連稱也許是有些誤會,甚至還虛情假意地為此時被罩在黃色光罩中的侯家父子求起了情來。
其實,這一切都在沈崖的謀算之中。他哪裡會真的衝動到直接在妙仙宗的地盤上滅殺這妙仙宗的外門弟子,而且還是外門四大宗族中為首的侯氏的兩名重要弟子。他之所以傳念挑釁,就是為了不發出聲音留下證據,從而激怒二人。先前的一番爭鬥,在外人看來,怎麼樣都是侯道安抓著沈崖不放,說不過了就狗急跳牆發狂動手打人。等到事後清算起來,明面上有著監視法器的記錄,沈崖可謂是充足地扮演了一個受害者的形象。
當然,沈崖敢於如此,自然還有其他原因。原是他一開始就看破了溫柔雲和溫仙一直躲在這片廣場外圍附近。他先前的一番舉動,正是故意挑動侯道安發狂,一來可以引溫柔雲、溫仙二人出來,二來也能事後佔理,立於不敗之地。
按照沈崖的推算,這溫妙月的母親和外婆怕是早就知道了這侯家父子的算計,但沒有及時阻止,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最主要的,應該還是打算藉著這侯家父子來試探沈崖的斤兩,並且給沈崖一個下馬威。到時候她們只要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現身,不僅能夠以上位者的姿態敲打雙方,更是可以在沈崖面前裝好人。
沈崖可是留存著上一世記憶的老奸巨猾的傢伙,這些蠅營狗苟的小心思,他自然是一眼看破。同時又能順便藉著這妙仙宗內外門之間微妙的關係,解決眼前的困境。可以說,沈崖在注意到溫柔雲和溫仙的那一刻起,無論是侯家父子還是溫家這兩位女修對他的盤算,都算是徹底落空了。
沈崖很順利地沒有留下把柄,卻輕易激怒了侯家父子,逼得侯道安連出殺招的同時,也將溫仙二人逼了出來。明面上,溫仙和溫柔雲也怪不到他,只能代表妙仙宗,為先前的無禮道歉。
只是隨意幾個小手段,沈崖便在他人的地盤上,佔盡了優勢。
當然,沈崖也能理解溫仙二人的行為,只是她們想要試探沈崖的計劃實在是太過粗糙,而被她們當槍使的侯家父子又實在太過草包。說實在的,若是溫仙二人晚出來些,沈崖一發狠,還真有可能把侯道安和侯君豪個打個半殘,藉此機會打到這二人之後服帖。到時候就算被逮個正著沈崖也完全佔理,侯家父子也只能認這屈辱。
如今,溫仙及時出手,罩住了侯家父子,沈崖反倒是不好越俎代庖替妙仙宗教訓人了。
沈崖是個只要對方的手段在合理範圍內,就能理解為主的性子,溫仙一上來給自己賠罪,也是給了沈崖臺階,那沈崖自然也願意就此爬下去。
雙方皆大歡喜。溫仙和溫柔雲二人在滴水不漏的沈崖面前,亦是沒有多餘的想法。
然而,有人知進退,卻也總有人不知進退。這被罩在黃色光罩中的侯家父子,在聽到溫仙給沈崖賠罪,並要懲治他們後,立馬是不幹了,尤其是那侯君豪最不長眼,居然還出聲頂撞了溫仙起來。
“溫仙長老,您怎能偏袒外人。明明是此人口出狂言說要滅殺於我,還在妙仙宗地盤裡與父親大打出手,壞了規矩。難不成長老您是糊塗了嗎?我等雖是外門,也不能受此等屈辱。”這侯君豪是越說越怒,整個人一改原先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變得和街邊的潑皮一般,一邊說一邊跺腳。
話音落地,沈崖眼神中瞬間流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看好戲的喜色。但很快就收斂了起來。
而被頂撞的溫仙,卻是面色不變,彷彿是沒有聽到侯君豪的言語一般。
反倒是平時看上去最為少言寡語,面容和善的溫柔雲,眼神中寒意瞬間生出,冷冷瞥向後方的黃色光罩內,只這一眼,便讓原本還在嘰嘰喳喳的侯君豪嚇得瞬間住嘴了。
而侯君豪接下來所面對的,卻還不是溫仙或者溫柔雲的發難。在他還沒從溫柔雲的眼神中回過神來的時候,一擊耳光便直直扇在了他的臉上。
動手的人,不是別人,卻是那侯君豪的父親侯道安。
“孽障,誰允許你如此和溫長老這樣說話的?溫長老,今日之事是侯某教子無方,也是侯某過於衝動,誤將客人認成了賊人。道安與犬子甘願受罰。沈道友,今日之事是侯某不對,在這裡給你陪不是了。”侯道安已然是冷靜了下來。他很清楚了自己的侯家與妙仙宗內門的差距,立馬是服了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