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崖嚴肅平靜,且帶著一絲威嚴的聲音剛一傳出,整間石殿內,便瞬間充斥這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壓迫感。
終於,在沉寂了一小段時間後,溫妙月先回過了神來,笑著開口了。
“呀,是小妹忘了,沈大哥可玩不要怪罪啊。”溫妙月的這一番話,倒是讓殿中的其他人都為之疑惑了起來。
就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溫妙月玉手一抬,手中赫然多出了一隻做工極為精巧,其上遍佈絲絲靈氣的香囊。
只見,溫妙月手掌輕輕一翻,將香囊口子向下,隨即這麼一抖,一道靈光便從其中噴射而出,落在地上,顯出了一個人形來。
原來,這香囊竟是一個空間類法寶,先前一直有人藏在其中,被溫妙月給帶了進來。這空間香囊以前一直沒見溫妙月用過,加之空間類法寶每一件都是極為稀有之物,大機率乃是這次降臨鈞天域的那幾位妙仙宗的長輩賜予的。可以看出,妙仙宗對溫妙月這個後輩是極為重視的。沈崖精準地抓到了這一點。
然而,此時除了沈崖從空間香囊進一步確認溫妙月在妙仙宗的地位外,這空間香囊藏人的事情,還暴露了一個其他人沒有注意的重點。這一回,倒是溫妙月最先察覺到了。
沈崖居然能夠隔著小型空間法寶,感知到她多帶了一個人進來。溫妙月自問,這般神念感知力,就算是自己的母親和祖母都絕對不可能有,也只有自己的那位老祖宗吞天魔君溫九,有可能具有能夠察覺到藏匿於空間法寶之中的存在的神念。
這個發現,讓溫妙月在心中又對沈崖多了一份敬畏。回想當日被沈崖擒住的那個夜晚,當時的沈崖還不是如今的元嬰中期怪物,不過是一個金丹初期的修士,卻能夠輕易發現極善隱秘遁術的自己,沈崖會有如今這般的神念,也並不讓人感到意外。如今想來,當日幸好沒有和沈崖撕破臉皮,要不然,別說沒了如今這般善緣,自己可能早就無聲無息地隕落在這鈞天域中了。
此時,除了溫妙月外,沒有人在意沈崖的神念強大,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從空間法寶中現身的人之上。
唯有沈崖,眼神變得古怪起來,掃了一眼地上的人,便把目光移開,做出了一副不怎麼重視的樣子。
“花員外郎?你怎麼會在這裡?”這一次開口的乃是見到靈光中現身之人面目而感到意外的李菀卿。
這個從香囊中現身的人,正是寧遠侯花斌的侄子,人稱花大少的吏部員外郎花流雲。
身為如今名義上的趙國公主,又與花斌見過幾次,李菀卿自然是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寧遠侯花斌視若親子的侄子花大少了。
見到公主提問,此時還趴在地上的花大少還沒起身,便直接應了起來。
“回公主,那夜過後,外臣家中突遭變故,之後便一直在尋找沈仙長。希望沈仙長能夠看在與我花家的一些緣分上出手救命。
當時,陛下率領朝中精銳反撲蠻族六部,花家只有一位修仙者,自然沒有資格同行,發生事情的時候,京中根本沒有本國的修仙者留存,就算有陛下手下的修士留在京中,能夠解決花家麻煩的也寥寥無幾。幸得暫留京城的溫仙子和妙仙宗的諸位仙長出手相助,這才渡過了難關。
事後,溫仙子說要來尋找沈仙長,外臣這才斗膽,請溫仙子帶屬下一起前來。”花大少這一番話資訊量極大。倒是得細細琢磨一番。
這花家在沈崖那夜與人鬥法開始後,究竟遭遇了什麼,此事這裡除了花大少和溫妙月外無人知曉。但更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花大少既然已經說了事情被溫妙月和妙仙宗的人擺平了,為什麼還要特地來找沈崖呢?
這個疑問,沈崖自己問了出來。
“既然事了了,有為何還要前來尋找沈某?莫非還有什麼事情,非得沈某處理嗎?”沈崖語氣淡然地如此問道,卻有著一種不容撒謊的威嚴。
然而,花大少這一次卻沒有立馬回答,似乎在猶豫著該如何開口。就在這時,溫妙月自說自話地插起了嘴來。
“哈哈哈,沈大哥,你可有所不知呀。這傢伙可不光是膽子肥,心智倒也算是堅韌。居然連我妙仙宗的面子都不給。我們妙仙宗好歹也是有名頭的大門派,將來成為這趙王朝的第一大派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平日裡收徒可是極為嚴格的。這一次,出手替他們家擺平了那個麻煩,正巧母親發現這傢伙資質不差,就是歲數大了些,不過也不是不能調教成材,便起了收他入門的打算。
原本這種天大的好事,落到任何人頭上,那人都算是積了幾輩子德了。沒想到這傢伙,居然給回絕了。說是早有仰慕之人,想要拜入那人的門下。要小妹看,怕是瞧不起我妙仙宗都是女流之輩。家母以門中多的是姿容絕麗的女修為誘,讓他考慮考慮,他也還是一口回絕了,瞧他也不像是個平時不近女色的主。小妹和家母可是被他氣的哭笑不得。不過也不能強求,只好作罷。
萬萬沒想到,這傢伙之後還好意思讓小妹帶他來見沈大哥。我看他不光是心智堅韌,臉皮還厚。小妹這就略施薄懲,將他收入了空間法寶中,打算什麼時候見到沈大哥,就什麼時候把他放出來。萬萬沒想到,沒多久便遇到了楚道友和李道友的額...妹妹,這便一起來了。
方才見到大哥有些激動,一時間就忘了把他放出來了。
你這花什麼的,還不快點和沈大哥說,你非要來找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呀?”溫妙月滔滔不絕地說出了她為什麼會把花大少收入空間法寶的過程,最後瞥了一眼還匍匐在地上的花大少催促道。
花大少聞聽溫妙月的言語,渾身一激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立馬是正了正身子,但是沒有起身,而是挪到了沈崖的正對面,直接跪倒在了沈崖的面前。
“沈仙長,流雲自知名聲不太好,資質也一般,不知該如何讓沈仙長認可。但還請沈仙長相信流雲的一片赤誠。流雲願拜沈仙長為師,從此侍奉左右,望仙長不嫌棄。”這花大少一開口竟是無比誠懇地想要讓沈崖收他為徒。
這下倒是明白了,這花大少為什麼一直要來找沈崖,原來還有這麼一出。
要說這花大少也不知是怎麼了,就如此這般認定了沈崖。
只有花大少自己清楚,他之所以認定沈崖,一開始是因為府上一向算卦極準的老卦師算出他與沈崖有緣,而且在老卦師的卦象中,能夠保他花家太平無憂的貴人正是沈崖,為了留住貴人,自然是由他這個具有靈脈的年輕一輩拜師最為方便。然而,這不過是根據老卦師的判斷,權衡利弊才得出的結論。
直到誠王大壽那一日,花大少親眼目睹了沈崖獨戰天劍宮百修的偉岸身姿,這才打從心底想要成為沈崖的弟子,開始仰望沈崖,認定了自己如果踏入修行一道,終其一生所要追隨的背影,正是沈崖。
沈崖面對花大少的突然拜師,沒有先搭理花大少,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溫妙月,隨即笑著道:
“溫道友這哪裡是對花公子略施薄懲,我看是在變著法的幫他吧。要不然,你前面說了那麼多,還刻意告知沈某他拒絕妙仙宗的事情是為了什麼呀?就是為了告訴沈某,若是沈某不收他,他就無路可退一無所有了。不僅如此,你還特意走上這一遭,是要逼沈某不收他也不行啊。
和李道友相處了一段時日,溫道友這可是學壞了呀。”。
“沈大哥胡說,小妹明明是跟著你學壞的。沈大哥逼人就範的本事,小妹如今可還是記憶猶新呢。再說了,小妹此次前來,可不是為了這花小子,他哪裡有這麼大的面子。小妹前來是有兩件要事,一件是替宗主大人帶話給沈大哥,還有一件則是和這花小子家裡遇到的麻煩有點關係,大哥聽了肯定會感興趣的。
不過現在嗎,這人跪地上礙眼的很,沈大哥,你還是先把他的事情處理了吧。”溫妙月壞笑一下,如此說道。
說話的同時,溫妙月掃了一眼沈崖,掃了一眼地上的花大少,還若無其事地掃了一眼李菀卿。也不知這溫妙月究竟知道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錯誤資訊,產生了什麼奇怪的念頭。
不過,被溫妙月這樣一催,便是沈崖也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花大少身上了。
所有人都在等著沈崖的回應,在場之人,除了沈崖和花大少兩個主角外,其餘人是各有心思。尤其是那江紅鯉和宋靈,見到花流雲拜師,明顯有些急躁了起來。但此二人還是沒有在這個節骨眼上說什麼做什麼,只是等著沈崖的決定。
此時,只見沈崖把目光落到了花大少身上,眼神變得沉凝了起來。顯然,沈崖已然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