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堂木響起,堂下的花斌和陳玄理嚇得一個激靈。原本爭論不休的狀態也平靜了下來。
二人已經爭論了一段時間,聽到沈崖的驚堂木,這才意識到這裡是公堂,不是他們吵架的地方,紛紛噤聲了。只等著國師大人的指示。
誰料,坐在主審官位置上的沈崖,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拍了一下驚堂木後,竟是用一種玩味的表情,開口說道:“一句一句爭,亂七八糟的,我都聽不清了。”。
這國師大人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這下子,二人是實在摸不透國師在想些什麼了。內心深處對高坐公堂之上的那個年輕人,是不是真的國師,又生出了些許懷疑。這樣一個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年輕人,真的是那個政令通明,手段高超的國師嗎?
但很快,這二人就壓下了心中的胡思亂想,聖旨都來了,難道還會有假?何況,他們現在要對付的,是眼前的傢伙。哪裡能夠分心他顧。
於沈崖而言,他如此隨意將公堂當做菜市口,用看兒戲的姿態靜靜看這兩名大員吵架,自有他的理由。其實,沈崖對此事早就有了決斷。如今的一切,不過是他玩弄這兩個人的惡趣味罷了。當然,這也和他從沒真正當過官有關係。
此時,陳玄理和花斌又一次爭執了起來。
“花侯爺一提出延後審理,兩個指認你的證人就同時暴斃。真是天大的巧合啊。”陳玄理語氣不善地說道。
“陳太守也知道這是巧合了,斷案看的是證據。此種無關緊要之事,不提也罷。”
“兩條人命對花侯來說竟然是無關緊要的。好,那我們就叫國師大人看看證據。兩位證人雖然已死,但前一次的呈堂證供可是簽字畫押了的。他們可都承認了一切都是侯爺您的吩咐啊。難不成侯爺以為證人死了,事情就不存在了嗎?”
“按我大趙律法,案件若是發回重審,前一次審理時的證詞就不能算數。陳大人莫非是要質疑王法不成?”
“花侯,不用你來替本官操心。採不採信全由國師大人明察。本官只是提出一些想法,讓國師大人參考一下。話說回來了,內子和小女還是國師大人親自救下的,事情存不存在,國師大人比誰都清楚。你以為本官只是拿著一支弩箭,就能平白誣陷於你?
花侯爺,身為始作俑者的你,如今心裡當真一點也不慌張嗎?”
“就算事情真的發生了又如何?本侯爺與陳大人替朝廷不遺餘力地清繳江湖叛逆。那些流竄在外的江湖餘孽興風作浪,故意用西北營的箭弩截殺陳大人的夫人。從而嫁禍於我。豈不是一舉兩得。
至於你要說那些弩箭從哪裡得來。還不簡單?是那些江湖人從同伴屍體上拔下來的唄。西北營為朝廷出生入死,沒想到還要被太守大人誣陷。真是寒了將士的心。
說起來,陳大人也算是一州太守,怎會如此輕易落入圈套?難不成是故意想借機攻訐本侯?”
“花侯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本官可實在不敢接。本官控告的就是花侯爺你本人,與西北營將士有何干系?花侯顧左右而言他,是實在找不出藉口了吧。
你說是江湖人所為,那你倒是解釋解釋,侯府的那名管事和那個校尉又是何人啊?難不成此二人也是江湖人,串通好了誣陷你?
那巧了,在解釋截殺內子一案之前,還請花侯向國師大人解釋解釋,為什麼您的府上會有江湖人吧。”
“陳玄理,你……”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的不可開交。但局勢似乎漸漸被陳玄理給掌控了,說到最後,花斌一時無言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沈崖終於有些看膩了,滿是不耐煩地出口打斷了二人:“好了,此事不必多說了。本座已有決斷。”。
沈崖此言一出口,堂下兩人都呆了。這呈堂證據不看,也不親自問案。只是聽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就隨便下結論了?
混跡官場多年的這兩人,可是被沈崖的這招無理手打的個措手不及。但無奈啊,誰叫這人是國師,手上又有聖旨呢。二人也只能在心裡忐忑,等待判決。
接下來,沈崖說的話,可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咯。
“來人,把花斌給押下去。衣服脫了,關入大牢,聽候發落。”沈崖眉毛一挑,隨口就宣判了。
此言一出,現場一時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呆住了。這也難怪,論誰都不會想到,國師大人竟會如此輕率地判決。更關鍵的是,這命令也沒人敢執行啊。
在現場的,都是本地的普通官差。幾名安陽城本地的官吏,也一直在國師判決的時候坐在一邊一言不發。這些人,都是官場上的小蝦米,他們哪裡敢隨便輕舉妄動。寧遠侯花斌何許人也,他們怎會不清楚。又有誰,敢貿然上前扒他的衣服。
“你們無視本座也就罷了,難道還要視聖旨為無物嗎?”沈崖見沒有反應,又一次出口,語氣加重了一些說道。
這話一出,是再也沒人敢默不作聲了。終於,有幾名官差站了出來,有些緊張地一步步靠近寧遠侯。
直到這一刻,寧遠侯花斌才意識到,國師是來真的。花斌是整個人都懵了,他雖然知道這一次贏面不大,但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輸的如此直接。
兩日前,灰袍老者的突然失蹤,已經讓花斌這兩日心情焦躁無比。現在,見判決如此草率,他一時間有些喪失了理智。
終於,花斌還是注意到了沈崖命令裡的“扒掉衣服”。花斌算是想明白了,原來這個國師是還記著那日在城外的仇。這下,花斌也沒有什麼好辯解的了。
只見,官差還沒靠近,花斌就自己解開外套,準備脫下來。
“沒讓他脫,你們速度點。”沈崖見到花斌如此做,卻是連維持體面的機會都不給他,急忙催促著官差幫他脫衣服。
就這樣,在沈崖的催促下,花斌當場被扒下了外套,算是受了個奇恥大辱啊。在被押下前,已經無所顧忌的花斌惡狠狠地瞪了沈崖一眼,並賭氣式地說了一句:“國師大人真英明,花某佩服!”。
鬧得安陽城沸沸揚揚的案子,似乎就這樣,輕易地落下了帷幕。
整個過程沒有持續太久,但有一人的心裡,卻是狂喜不已。此人正是梁州太守陳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