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值夏日,梁州午後吹來的暖風讓人昏昏欲睡。驕陽掛在天空上,卻不能自已地向著西方偏移,在落下前散發著最後的火熱。
安陽城東城門前,官兵們整齊地排列在城門兩側,簇擁著一輛看似平凡的馬車緩緩駛入城門。
這自然就是載著沈崖的馬車。過江龍入城了。此時,沈崖依舊和宋靈一起,充當著車伕的工作。
馬車的兩旁,梁州太守陳玄理和寧遠侯花斌正在用雙腳步行,跟在著沈崖。
“國師大人,這安陽城的驛館先前是被鉤戈家族佔據的,又有些偏僻,現如今正在改建。歡迎國師大人大駕,來小侯府上暫住幾日,府上定是蓬蓽生輝啊。”花斌此時滿臉諂媚地對著馬上的沈崖如此說道。
這花斌現在可是慘了,甚少自己走路的他,跟著馬車步行一段時間,連腳都要磨破了。但他不能放棄,若是能將國師大人請到自己府上暫住,不僅有機會化解入城時的那些不愉快,還能找機會討好。
“國師大人還是住到下官的臨時營中吧。侯府太過豪華,住進去雖也沒什麼,但下官還是擔心會有損大人清譽。何況大人與內子一路同行,對內子和小女有救命之恩,下官與其家眷也要好好感謝國師的大恩。”陳玄理此時卻是如此說道。
花斌沒想到,陳玄理這傢伙竟然打起了感情牌,實在是厚臉皮。而陳玄理在說話時,還不忘藉機踩一腳花斌,說國師與花斌住一起會有損清譽,不就是變相在說花斌不乾不淨嗎。
這一下,徹底惹惱了花斌。
“陳玄理,你不要欺人太甚……”花斌拉高調子對著陳玄理喝道。
陳玄理本想回上一句,卻沒想到被沈崖突然開口打斷了。
“我們四人只是路過樑州,就不叨擾二位了。尤其是陳大人,夫人已經安全送回,你們正是需要好好聚聚的時候,本座怎好意思打攪你們夫妻團聚。
我們在城中自行租一間客棧便是。好了,無需多言,切記,沒事儘量不要來打擾本座,二位如何自處就請隨便罷。”沈崖直接不近人情地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宋靈和李菀卿還有小鯉,都得到了沈崖的指示,始終一言不發。車上的那對華服母女也早已讓陳玄理的人帶走了。
陳玄理和花斌見到沈崖一行人竟然如此不由分說,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說完話後,沈崖手上一發力,加快了馬車的速度。一轉眼,就將二人甩在了身後。馬車漸漸遠去,消失在瞭如巨大棋盤一般的安陽城中。
原地,留下了相互看不順眼的兩人。
待到馬車遠離花斌和陳玄理二人後,沈崖終於冷哼一聲,隨即說道:“這兩個人幾日內必會有事端生出。不過這樣也好,讓他們先鬧騰去,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沈大哥,有人說謊了吧?就這點雕蟲小技,也敢在沈大哥面前裝。對了,沈大哥,你什麼時候成了國師了?”宋靈也冷哼一聲,似乎是對現如今梁州地界上兩個頗具影響力的人十分瞧不上眼。隨後,她又好奇地問起了沈崖國師的事情。
“那塊金牌是有人給我的,你去問你的李姐姐就知道了。至於目的,暫時還不清楚,靜觀其變吧。”沈崖笑了一下,回答道。
“你們在說什麼呢?金牌的事情我是知道,但那兩個人誰說謊了嗎?說了什麼謊?我剛剛只看見二人身上的氣運起伏不定,似乎是有什麼問題,但其他的我就看不出來了。”李菀卿突然掀開車簾,如此說道。
“等著瞧吧,反正與我們也無關。到時候事情發生了,自然會水落石出的。”沈崖一笑,隨口答道。
就這樣,馬車在午後的街道上行進著。
那一日,臨近黃昏的時候,梁州安陽城中一家名為“客來軒”的旅館,迎來了四個出手闊綽的客人。
為首一名青衣男子,一出手就是一袋金葉子。說是要將旅館包下數日。有錢能使鬼推磨啊,有了一袋金葉子,再怎麼不好說話的客人都有辦法請出去租別的旅館。
包下整個旅店的,自然就是沈崖一行人。掌櫃親自將他們的馬車停到了院子裡,又給四人安排了最好的房間。
比金葉子還要燦爛的夕陽下,無論是旅店還是車馬亦或是人,都披著一層薄薄的金紗。安陽城雖然較為繁華,但梁州人都有早歸的習慣,此時的夕陽下,一種落寞的感覺,靜靜地流淌在安陽城的每一個角落。
可就在這樣看似平靜的氛圍中,激烈博弈卻正在上演著。
“把這支箭頭呈上去,我倒要看看,企圖刺殺太守夫人的罪名該怎麼判。”陳玄理已經回到了暫住的營寨之中。
此時的他,滿臉陰鬱晦暗,口中的語氣不善。隨即,將手中的箭矢交於一名手下,如此吩咐。
太守夫人周氏,也就是那名華服婦人,此時正坐在陳玄理的一旁,表情也是晦暗不明。
“要不要先將此事通報給那個……那個國師。他們應該會為我們做主的吧?”周氏語氣有些猶豫地說道。
“夫人還是等等吧,為夫總覺得那個國師有些奇怪。還是先不要招惹為妙。
此事先報上朝廷,花斌那狗賊是躲不過去的。幸好這次夫人帶了一支箭回來,不然聽夫人說,屍體都被那國師給焚燬了。差點連證據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