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海上的生活絢麗多彩,但那也僅限於某幾個瞬間,更多的時候,王昊習慣用兩個字來形容,煎熬。
沒錯,就是煎熬。初見海上的日出日落,滿天星辰的景象確實無比讓人驚豔,但再美的景色看多了也會膩,尤其是當你每天見到的景色,就只有日出日落的時候。
狂風暴雨、驚濤駭浪、來自同行的火熱問候,硬的可以擋住子彈的燻肉、長滿蛆蟲的餅乾,就是組成這絢爛生活的一部分。
沒有鋼鐵鑄造的神經和消化系統,是真的無法勝任這一職業的。
剛開始航行的頭幾天,伊麗莎白換上了男人的衣服,很開心的每天都來找王昊報道,請求船長分配任務。她不顧韋瑟比·斯旺的勸阻,執意同普通水手一樣上躥下跳,要不就是找王昊切磋劍術,不把自己的精力消耗殆盡,就絕不回頭休息。
然後幾天之後,伊麗莎白就徹底成為了一個安靜的美女子。
只因王昊告訴她,船上的淡水儲備雖然足夠,但那也僅僅只是在供給所有人飲用的情況下才足夠。如果加上一個每天都要洗漱的女孩子的用量的話,可能還沒有抵達英格蘭,這一船人就要渴死在大海上了。
所以,為了不讓自己自己變成黴女,伊麗莎白嚴格限制了自己的活動幅度,連續幾周,她的最大活動範圍,除了躲在房間裡面看書,就僅僅只是在甲板上和王昊聊聊天的程度而已。
“真是不敢想象,在經歷了五週的遠洋航行之後,在您的船上卻依舊能夠吃到蔬菜和水果。”飯桌上,韋瑟比·斯旺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貴族形象,面對著這個時間點本不應該存在的食物,吃的那叫一個風捲殘雲。
一邊吃著,韋瑟比·斯旺一邊回憶道:“老實說,我也曾經橫渡過大西洋,但之前的那次給我的印象遠遠不如這裡。開始航行沒幾天,船上的水果和蔬菜就都腐爛變質了,就連淡水也無法保持清澈。如果不是我身為貴族以及皇家港新任總督的身份,恐怕伊麗莎白就只能依靠爬滿蛆蟲的餅乾熬過那幾個禮拜了……”
說到這裡,韋瑟比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現在吃的這些新鮮食物,好像是船上的每一個水手都能享用到的,似乎這並非是只有船上的頂層人士才能接觸到的東西。
難道在這艘名為‘平等’的船上,真的做到了平等,船長和船員一視同仁嗎?
還是說,這個神奇的東方船長,掌握了某種了不起的方法……
想到這裡,韋瑟比心中一驚,連忙把這個念頭壓回到心底的最深處。
人在屋簷下,本就是看人臉色過活,這些虛妄的想法,最好是連有都不要有,反正自己這次回到倫敦之後,就不打算再出海做什麼封疆大吏了,這些東西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韋瑟比·斯旺看的很清楚,同時對自己的處境也很明確,現在的他,只想和自己的女兒安全抵達倫敦,至於其他的,都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
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在順風順水當中持續航行了兩個月,沒遇到風暴,也沒遇到同行打劫,似乎韋瑟比·斯旺這個老好人多年積攢的人品一次性爆發了出來,一船人王昊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倫敦。
平等號很快就駛入港口停靠,而韋瑟比早已在船上做好了準備,他穿上了自己那身一直儲存著的禮服,戴上了假髮,如同一個從新大陸回來探親的貴族一般。
伊麗莎白則是一身跟班的打扮,站在韋瑟比·斯旺的身側,對於沒有女性禮服的她來說,這身打扮會讓她行動起來比較方便。
“只要您近期在倫敦,那麼這次的酬勞我就會派人送到您的手上。那麼,請恕我先告辭了。”
看得出來,韋瑟比·斯旺一刻都不想和一個海盜待在一起,船剛停穩靠岸,他就急不可耐地拉著伊麗莎白下了船。
伊麗莎白只來得及說上一句,“在我來找你之前,不要離開……”就被自己的父親給強行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