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看著面前的顧憐月，一手摸著自己肚子，頗有炫耀的意思。
顧珏看她的肚子，她是他禁足之後懷孕的，如今這肚子該有八個多月了，看起來碩大，尤其麗妃還刻意挺著，顯得就更大了。
顧憐月衝著麗妃行了個禮：“娘娘好。”
她顯然是不知道這是麗妃，她入宮已經有幾日了，但蕭彧一沒有讓她學宮中規矩，二沒有讓她去拜見後宮諸位娘娘，入宮多日，不少人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麗妃果然看著顧憐月那禮皺眉：“行的什麼禮，進宮多日了，還沒有學會宮中禮儀嗎？”
顧憐月有點兒不能言語。
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顧珏卻看出麗妃似乎有意刁難顧憐月，他皺了皺眉，並不是為顧憐月擔憂，而是顧憐月抱著的雪團。
他正擔憂著，麗妃的視線果真挪到了雪團身上，她看著雪團道：“這是哪兒來的狗？”
顧憐月的語氣顯得有點兒惶恐：“這是我方才在這裡發現的小狗，見它可愛就……”
“這不是你養的狗？”麗妃不敢置信的看著顧憐月：“野狗你都敢抱？真不怕它咬你嗎？花枝！”
麗妃身後那丫鬟立刻站了出來，衝著顧憐月懷中的雪團就去了。
顧珏正是怕這個，宮中人都知道顧憐月的身份，也知道蕭彧的態度放在那裡，麗妃就算刁難顧憐月也不會真的對顧憐月怎麼樣的，頂多言語上羞辱兩句，但是雪團就不同了。
顧憐月抱著雪團，麗妃對雪團出手，正好嚇嚇顧憐月，殺殺顧憐月的威風。
顧珏管不得這麼多了，飛快從假山後面出來，衝著麗妃便道：“娘娘且慢，這是我的狗！”
突然出現的男聲讓在場三個女子都驚了一下，看過去，三人的面色截然不同。
麗妃看著顧珏撇了撇嘴：“原來是顧公子。”
蕭彧在顧憐月回來之前，在乾元殿偏殿養了個男寵的事情大夥兒都知道，但是直到蕭彧讓人將昭陽殿的東西送到偏殿，所有人才知道，原來這戴著金面的正是那個還在禁足的顧珏顧公子。
顧憐月聽著麗妃的話眨巴一下眼睛，有點兒意外的看著顧珏：“原來公子與我一樣姓顧。”
麗妃面上閃過一絲詫異，緊接著是輕蔑一笑：“原來你還不知道啊。”
顧珏咬了牙，之前就看出麗妃對顧憐月的態度，他壓根不想摻和，於是並不解釋，飛快道：“我只是來找狗的，到底男女有別，顧姑娘將狗還給我，我這便告辭了。”
顧憐月聽著果然要把狗給他，但是在他接過雪團之前，麗妃便已經再次開了口：“顧姑娘？看來你們真的沒有相認，怎麼說，也該喊一聲姐姐啊，顧珏顧公子，顧憐月可是你親姐姐不是嗎？”
顧憐月一陣愕然，她彷彿第一次看見顧珏一樣不敢置信的像是要透過顧珏面上的面具看到她本人：“顧珏？”
顧珏因為顧憐月這一聲心頭驀地一緊，他從不將顧憐月當做姐姐，甚至討厭她。
當初顧憐月與蕭彧私下結交的時候，他說過顧憐月不知廉恥，但是到頭來，這不知廉恥的人是他。
他以為當日在慶祥宮的時候，蕭彧按著他給他蓋被子被顧憐月看見已經是最尷尬的場景了，卻不曾想，有一日讓旁人拆穿了他的身份，他在顧憐月面前，竟是有幾分羞恥的。
可不羞恥嗎？
庶姐死了之後自薦枕蓆，以男子之身入宮侍奉，做庶姐的替身。
哪一樣，都是羞恥至極的事情。
當真是天道好輪迴，當年他說過顧憐月那些話，如今一字不差，全部砸他自己身上了。
但顧珏心頭已經不覺得怎麼樣了，他該受的，他不躲，顧憐月要說他什麼，僅憑著她是蕭彧真心喜愛之人，她就有資格說他。
顧憐月像是不敢置信：“你是顧珏？”
到了這個地步，顧珏沒必要否認了，他點點頭。
顧憐月手一鬆，顧珏趁著這個時候抱回了她手中的雪團，顧憐月捂住嘴巴滿眼驚愕，她眸中印著顧珏的樣子，落在他的金面上，她搖著頭，甚至往後退了一步：“不可能的，怎麼會是你？！你是顧家嫡公子，你怎麼會進宮當他的男寵？！”
這話彷彿一把尖刀，顧珏心都死了，卻仍然被這把銳利的刀刺了個正著，顧家嫡公子，進宮當他的男寵，連顧憐月這個深愛蕭彧的人都覺得不敢置信，可見他當初是如何可笑。
顧珏將雪團抱在懷裡，道：“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是他欠顧憐月的。
當初在顧憐月‘死後’不久，他便恬不知恥因為看著蕭彧對顧憐月的死傷心的時候，與他有了第一次，在顧家，他不欠顧憐月，但是在感情上，這是他欠顧憐月的。
說完之後，顧珏就打算走，這兩天因為雪團帶來的好心情蕩然無存，他正要走，麗妃卻不鹹不淡說了一句：“西寧的顧家是什麼樣的人家，養出這樣厲害的姐弟二人，竟將我天啟的皇帝陛下迷住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西寧有意以美人禍害我天啟呢。”
顧珏要走的腳步一頓，他猛然回頭憤然看著麗妃：“將這話收回去！”
說他可以，說他什麼都可以，他絕不反駁，但是說他顧家便不行！
他這一眼太厲，麗妃一下子驚著了：“你！你要做什麼？”
顧珏深吸一口氣：“不准你侮辱我顧家！”
麗妃方才被嚇了一跳，這會兒緩過來面上立刻惱了：“怎麼？難道我還說錯了嗎？顧家養的好女兒，未成婚便與陛下有了首尾，更有好兒子，親姐姐剛死沒幾個月就跟著自請進宮，你顧家要不是瞄著陛下去的，怎麼姐姐迷惑完了，下落不明瞭，就換弟弟勾搭了？我看顧家就是存著禍害我天啟的心思，就要你這男子禍害的陛下斷子絕孫！”
“斷子絕孫？”顧珏壓著心頭怒意：“你不是挺著這麼大肚子嗎？我要是有這本事，我該霸著他不讓他去找別人才是，你怎麼懷的孕？你肚子裡這孩子，難道不是他蕭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