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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共白頭

蕭彧回頭看顧憐月,只見顧憐月看著床上的顧珏,他捏著被子的手一頓,緊接著站起來:“憐月你怎麼來了?”

顧憐月卻看著躺在床上的顧珏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語氣帶著點兒悲痛的道:“我其實知道他與你關係不一般,只是我總想著,你總有一天會對我坦白,親口告訴我的,你不說之前,我便不追根究底,但是眼下這樣,你還不打算告訴我嗎?”

顧珏看了一眼面前的蕭彧,他抿了抿嘴唇,與他無關。

他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這破事兒。

蕭彧看著顧珏閉上眼睛,眸中閃過一絲怒意,但轉過頭看著顧憐月時,那眸中的怒意消失無蹤,他站起身來,看著顧憐月有些歉意:“他是朕的男寵,不說,是怕你心頭難過。”

顧憐月眼眶通紅,強忍著淚水:“我雖與你分別這麼久,知道你有了嬪妃心頭傷心,但是隻要你對我說,你心中有我,我便可以不計較那些,我知道你是帝王,你不可能沒有別人,但只要你的心是我的,你縱然有別人,我也可以忍的,我可以忍下來的,我不會鬧的,但是如今你告訴我,你心中,可還是隻有我一個人?”

蕭彧飛快答:“朕心中,自然只有你。”

哈……

顧珏縱然閉著眼睛,可這兩人就在這兒說話,他倒是不想聽也不行,他心裡頭對蕭彧深愛顧憐月此事深信不疑,如今聽著蕭彧說的話,心頭沒了痛意,只有一句,果然。

“當真嗎?”顧憐月看著蕭彧。

蕭彧衝著顧憐月走去,他拉過她的手:“當真,朕說過,初雪之日,要與心愛之人一同踏雪,朕換好了衣裳你我一起去。”

顧憐月卻抿著嘴唇:“那他……”

蕭彧道:“原先也不過讓他伺候罷了,如今他病了,你別靠近他,免得過了病氣給你,不必帶他,你我出去就是了。”

顧憐月眼巴巴看著蕭彧:“只要你心頭有我。”

蕭彧道:“自然是隻有你,一直只有你,胡思亂想,這天下皆知之事,你還懷疑嗎?”

蕭彧下聖旨為顧憐月不立後之事,天下皆知。

顧憐月終於被安撫到了:“那我們走吧。”

蕭彧拉著她,兩人雙雙離開,王海早準備了出宮的馬車,為了掩人耳目,是在側門,蕭彧送顧憐月上了馬車,回頭看了王海一眼,王海心頭一凜,沒有跟著上馬車。

眼看著那馬車緩緩遠去,王海撥出一口氣來,又回了慶祥宮,先前喊的那太醫,如今正為顧珏診治。

顧珏本就發了高燒,如今被冷風一吹,之前沒覺得什麼,現在越發昏昏沉沉意識不大清楚了,太醫給他把脈把的眉頭緊皺,等收回手來,他嘆了口氣。

王海看著太醫嘆氣心頭就發緊,兩人沒在寢宮裡說話,走到外頭,王海詢問:“公子情況如何?”

太醫道:“正如先前稟報給陛下的,公子的身子本就因為癆症有損了壽數,又自戕,雖說人是救回來了,可這病體我實在沒有更好的法子,如今吃藥吊著只能讓公子看起來身子不錯,可這內裡,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了。”頓了頓,太醫問道:“倒是先前我與陛下提起關於藏鋒老人的事情,陛下不知可否留意,若真的想留住公子的性命,也只有找他了,太醫院找不出哪位高人來救治。”

王海道:“陛下自有決斷,大人只管開藥儘量讓公子好過一些。”

太醫這便下去了,王海看著躺在龍床上的人,看著天邊那烏雲繚繞,忍不住嘆了口氣:“當真冤孽。”

顧珏昏沉沉半夢半醒的,竟然還做了個夢。

夢裡的他當初沒有入宮,也沒有認識蕭彧,到了適婚的年紀,他孃親為了選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雖沒有刻骨銘心,卻也算相敬如賓,他們生了兩個孩子,日子過得很平淡,卻也很幸福。

醒來的時候,他的淚沾溼了半邊枕頭,而後第一時間被王海喊來伺候的狗剩發覺顧珏醒了,他上前去檢視,看到顧珏眼尾處的淚痕,他看得心頭不由有點兒難受:“公子怎麼哭了?沒事兒的,公子的燒已經退下去了,身子很快就沒事兒了。”

顧珏看著狗剩那模樣,這傻小子還以為他是因為他這一身病弱才哭的,不是啊,他當初就認了命,等死了,若不是之後種種,若蕭彧沒有來昭陽殿找他,戳破當年之事,他或許眼下還在昭陽殿。

當然,如果是那樣,他不會對蕭彧死心,他會懷著對蕭彧的感情死去。

顧珏的眼眸有一瞬間黯淡,但是看著狗剩他勾了勾嘴唇,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而後揉了揉肚子,示意他自己餓了。

狗剩一看也不多說什麼了,這就離開去準備吃食。

不一會兒便連同吃食加藥一起給顧珏送過來了。

顧珏喝了許久的藥,但還是不習慣藥的苦味,每次吃的時候都是皺著眉頭,等喝完了,顧珏不知怎麼有些感慨。

他連著喝了這麼久,每日都喝,一日三頓,吃藥的時候蕭彧讓人專門盯著他吃,按說吃了這麼久,他應該也不排斥了。

可是他習慣了吃藥,卻依然不喜歡吃藥,正如他當初喜歡蕭彧,蕭彧不喜歡他,便一直不喜歡,就算與他有了肌膚之親,也認了他是他的男寵了,可他依然不喜歡他,這或許都是一樣的。

顧珏突然想起這個,他覺得無聊的想法又增加了。

他身上的燒退了,又喝了藥,過了一會兒,他覺得人好多了,而且沒有睡意,外頭的雪下的大起來,顧珏早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了,如今感覺好點兒又想出去看雪,大概是這原本看不順眼的皇宮,有了雪的襯托讓顧珏感覺好看了不少;

狗剩給他撐了傘,披了大氅,他出門便踩到了雪,心裡很歡喜,回頭看看狗剩又有點兒想笑,說是初雪要與心上人踏,結果他來天啟第一次初雪是與花生一起,如今又是與狗剩,正想著,他聽到有人走在雪地裡的沙沙聲。

他抬眼望去,只見蕭彧向他走來,他沒有撐傘,這會兒雪大,不一會兒,他頭頂身上,便飄了不少雪。

顧珏一頓,他身邊沒有顧憐月。

蕭彧很快走到了他身邊,狗剩看著蕭彧就想行禮,又礙於自己給顧珏撐傘,他見著蕭彧就怕,這會兒嚇得整個人低下頭去,而後他手中那傘就被蕭彧拿了過去:“下去。”

得了這一聲,狗剩逃也似的跑了。

蕭彧替顧珏撐著傘。

顧珏也就是眼下說不出話來,否則真的想問問他,顧憐月呢?哄完了人這會兒有過來了?就不能讓他清靜一會兒嗎?

顧珏眸中那一瞬的厭惡太明顯,蕭彧看在眼中,捏緊了手中的傘柄:“身子沒有好,還踏什麼雪,跟朕進去。”

這話簡直聽著是關心的意思,顧珏沒有給自己多添麻煩的意思,他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但是隻一樣,蕭彧替他撐著傘,他心頭一百個彆扭,於是刻意離蕭彧特別遠,那雪便也飄落到他的身上,他的頭上,等走到慶祥殿,他滿頭落白,蕭彧也是,兩人站著,分明如今兩心相隔不知多遠,驟然卻彷彿共了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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