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語氣，當真是半點兒都聽不出來先前他要他謀害麗妃的樣子。
顧珏無意知道他們表兄弟之間有什麼恩怨，也並不想知道蕭翀為什麼背地裡要去害麗妃的孩子，或者他是為了誰去這麼做的，這些他都不想知道，此刻，他只知道蕭翀鬆開了手，讓他鬆了口氣。
蕭彧的視線沒有落在顧珏身上，他看著蕭翀淡淡道：“來見太后？”
語氣平淡，簡直就是最普通的問候。
蕭翀點頭道：“可不是嘛，正是來見太后娘娘的，聽太后娘娘說，表兄剛送了她今年的新茶，我這不舔著臉來嘗一嘗嘛，正路過此地，看著這小太監受罰摔了茶杯……”他突然頓了頓道：“我看這小太監身段兒倒是很好，還戴著面具便有些好奇，這是表兄身邊的太監？”
顧珏平白心頭有點兒不好的預感，蕭翀這是在說什麼？
蕭彧想著方才遠遠瞧見的，蕭翀摟著顧珏的模樣，而顧珏，竟是半點兒也不拒絕，他眸中冷意一閃而過：“身段兒很好？此話若是讓太后娘娘聽到，只怕她要操心了。”
蕭翀擺手語氣有那麼一絲理所當然：“不影響傳宗接代就是了，玩玩兒而已，若不是表兄身邊得力的太監，不知可否將這太監給我。”
顧珏聽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他猛然想起當初蕭翀說過，要他這身子，便帶他出宮，如今，當著蕭彧的面，他居然直接衝著他討要他！
他不由去看蕭翀，但他那一張面具，蓋的比他臉上的還要嚴實，根本看不到什麼表情。
蕭彧卻看著顧珏一雙眼眸盯著蕭翀的模樣眼神越發幽深：“不過一個太監罷了，你要朕自然不會不捨得，不過朕可擔不起教壞了你的罪責，免得到時候太后娘娘在朕耳邊唸叨，你若真想要他，回頭拿了太后娘娘懿旨，人，你自然可以帶走。”
顧珏腦中一白，不敢置信蕭彧居然會說這話。
他不是要給顧憐月報仇嗎？他留著他在身邊不是要報復他嗎？如今這才開了頭，他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將他給蕭翀？
但是轉念一想，蕭彧並不知道他與蕭翀之前見過面，光是今日這一出，只怕他真以為蕭翀就是對他見了一面有點兒意思，就好似尋常富貴人家有送手下奴才的習慣一般，他這奴才被人看上了，就被送出去。
蕭彧要折辱他，果真是，不予餘力，正如他所說，不過一個太監罷了，他是真的將他當做一個奴才，甚至，能隨意的，就將他給別人……
顧珏不知自己在痛心什麼，蕭彧對他無情，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如今不過是，答應將他給蕭翀。
他這身子左右也不清白了，說不定在蕭彧看來，看到他別別人糟踐，更讓他有報仇的快感？
顧珏的心沉到了谷底，蕭彧是皇帝，他說的話自然一言九鼎，當初他拒絕了蕭翀的條件，心頭就算是不想承認，自然還有著為蕭彧守身的想法，沒想到時至今日，蕭彧親手，將他送給蕭翀。
顧珏的心頭髮沉，一時間，低垂著頭，只聽得蕭翀無奈的開口：“表兄不想給便不想給吧，若是讓我去找太后娘娘要懿旨，只怕是這奴才到不了我手上，反倒又該讓她催著我成婚了，我可是怕了，此事還是作罷吧。”
蕭翀說的隨意極了：“那臣弟告退了。”
蕭彧頷首。
蕭翀來的很隨意，似乎真的只是路過，離開的也很隨意，而現場，只留下一個依然跪坐在地上的顧珏，還有在蕭翀走後，面色越發黑沉的蕭彧。
蕭彧的視線落在地上那些摔壞的瓷器上頭，他看著顧珏淡淡的問：“他走了，你是否有些遺憾？”
分明是他要將他送人羞辱他，如今，他居然問他是否有些遺憾？
顧珏故意冷靜的道：“奴才遺憾不遺憾沒有什麼要緊的，一切全憑陛下做主。”
蕭彧剋制的極好的情緒一瞬突然失控，他猛然走到顧珏身邊將他一把拽了起來。
顧珏被他拉的一個踉蹌，原本酸脹的手臂疼痛不已，下意識便要掙扎推開蕭彧。
感受著他的拒絕，蕭彧面色越發黑起來：“你倒是水性楊花的厲害，不過提了一嘴，你倒是真惦記上了，果真是缺了男人不行？朕怎麼記得，不久前朕才在乾元殿疼過你，怎麼？不夠？就這麼缺男人嗎？跪在這兒受罰都要勾引人，是不是隻要是個男人都行？”
顧珏聽著只感覺被羞辱到了極點，他已經知道他在他心頭下賤了，他覺得他下賤是正常的，因為眼下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下賤了。
但是他從來只對他一個人這樣過，他犯賤只因為他是他心上人罷了，他從未對其他人有過任何諂媚。
他是白玉京顧家的少爺！從小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長大的，若非是自己心上之人，他又怎麼會這樣？！
但是他現在難道要說他不是嗎？
對著個不愛他，接近他只是為了給顧憐月報仇，還要羞辱他的人，他難道還要在他面前表示從此以後都要為他守身如玉嗎？
顧珏自暴自棄道：“方才是陛下說世子可以帶走奴才的，陛下既然想看我與別的男人在一處，那陛下的旨意，奴才自當遵從。”
蕭彧沒想到顧珏居然承認了！
他居然承認了自己是想跟著蕭翀走的！腦中方才蕭翀摟著他那一幕越發清晰，他看著面前的顧珏猛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緊盯著他的眼睛：“顧珏！你再說一遍！”
顧珏面具下的嘴角諷刺的勾起，他看著蕭彧那震怒的樣子，好似又彷彿看著他與別人在一起，他很在意的模樣？
分明是他將他推開的，卻又做出這樣一幅模樣來。
顧珏真的不知該用什麼面目卻面對蕭彧，只道：“是，謹遵陛下旨意，奴才再說一遍，陛下既然想看我與別的男人在一處，那陛下的旨意，奴才自當遵從。”
蕭彧看著顧珏那平靜我無波無瀾的眼神。
不過就見了蕭翀一面，他居然已經不排斥他？所以他方才看著蕭翀，是否很想跟著他一起離開？
蕭彧的臉黑到了底，他心頭的弦猛然緊繃到了極限，眸中甚至透露出了惡意，他看著面前的顧珏突然一個念頭出現，他冷冷的看著他：“好，你自找的。”蕭彧回頭看了一眼王海聲音冷到了極致：“去御林軍裡找幾個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