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乾尚未及冠,就養著一堆通房丫鬟和小妾在房裡,每個都生得美豔無比,嬌俏可人。
他愛美色,更愛玩樂,除開在外面尋找刺激,就是在自家房裡和這些女人嬉鬧遊戲,共赴巫山。
尚書乘鈺一生就得這一個兒子,怕他玩物喪志,也怕他日後娶不到良妻,沒少因為這件事和他發脾氣。
可耐不住乘乾軟磨硬泡,還屢教不改,他再生氣,最後也只能由著他。
但,自打乘乾從城外回來以後,接連三日都閉門不出,還不讓丫鬟和小妾近身,囂張跋扈的脾氣也收斂很多。
乘鈺高興不已,以為自家兒子終於收心,這日剛下朝,便興沖沖的帶著剛尋到的古書去看他。
哪想,他還沒進門,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一聲驚恐疾呼:“不好了,公子自戕了!快去請大夫!”
自……自戕?!
乘鈺面色大變,就連手裡價值連城的古書掉地上,也毫無所察。
他勉強穩住心神,急忙往裡走,卻差點被石階絆倒,還好身旁的侍從眼疾手快將他扶住:“老爺小心,公子福澤深厚,一定不會有事的。”
乘鈺哪裡還聽得進這些話,顫顫巍巍衝到屋內,就看見乘乾渾身是血倒在床上,胸口還插著一把匕首。
他眼前驟然一黑:“乾兒!”
很快,乘尚書獨子乘乾受傷的事情就傳遍都城,頓時謠言四起,每一種都說得有理有據,和真的一樣。
有人說,是乘乾和自家小妾玩樂時,走火入魔鬧太嗨,導致小妾失手捅傷他。
也有人說,是乘乾犯下太多錯事,惹得天怒民怨,某個大俠便潛進乘家,為民除害。
還有人說,是乘乾在外面被人報復,以後都不能再人道,想不開便選擇自戕,下人發現得早才救過來。
不過,無論哪種說法,乘乾身體有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此時明月高懸,春風樓雅間。
晏青枝坐在窗臺上,看著樓下進進出出的男男女女,偶爾瞥一眼對面大門緊閉的隋玉閣。
短短一刻鐘時間,來春風樓的客人就不下百位,這生意真是好得要命,錢嘛,恐怕也賺得盆滿缽滿。
她倒是不羨慕,畢竟這裡的生意,有幸入股了一些,每年的分紅不多不少,足夠平頭百姓二十年的開銷。
“別在那裡乾坐著了,春宵苦短,快過來嚐嚐老李新釀造的桂花酒,保證讓你喝完一杯,還想再喝一杯。”
晏青枝回過頭,看著端坐在桌邊的藍衣男子,忽的皺起眉頭:“姓裴的,你想灌醉我?”
雅間光線有些昏暗,裴徊身著藍衣,頭戴面具,烏黑長髮一瀉而下,周身帶著幾分疏狂味道。
他倒滿兩杯酒,端起其中一杯一飲而盡後,才看向晏青枝,黑沉沉的視線裡帶著藏不住的笑意:“灌醉?就憑我的酒量想灌醉晏姑娘,只怕還得作點弊才行。”
晏青枝原本不想動,可聞著那桂花釀的淡淡香氣,忍不住還是跳下窗臺,走到桌邊坐下。
她端起酒杯,仔細聞聞,沒發現異樣,才輕抿一口:“果然是好酒!”
那日在李老頭的院子裡,她有事要做,喝的不夠盡興,眼下看著那一壺桂花釀,不由有些意動。
裴徊看著晏青枝毫不避諱的懷疑,眼裡帶著受傷:“你這麼謹慎,還真怕我下藥不成?”
晏青枝將杯子裡剩下的桂花釀一飲而盡,看著裴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怕不怕,姓裴的,你難道心裡沒數?乘鈺就乘乾一個兒子,你把他閹了,就不怕他找你麻煩。”
那日在城外,她答應為他做一件事後,他就拿劍去掉了乘乾的禍根,動作乾淨利落,不留半點後路。
就連對乘乾恨之入骨的劉宜,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做,被嚇得一時失聲。
看著神情莫名的晏青枝,裴徊嗤笑起來:“就他,還不配讓我害怕。”
晏青枝狀似無意的追問道:“那誰配?國師大人,還是當今聖上,又或者宮丞相?”
裴徊劍眉微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勾勾盯著她,寒潭如墨的眸子裡帶著令人窒息的冷意。
晏青枝倒也不怕,鎮定自若的為他斟滿酒,又倒上自己的:“裴公子,我實在是很好奇,你一個男人是如何撐起這偌大春風樓的?”
話落,她拿著酒杯在他杯子上輕輕一碰,“這一杯,我敬你。”
晏青枝饒有興趣的看著裴徊,誰能想到,春風樓的幕後老闆竟是個手腕狠辣的男子。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只怕也不會相信。
裴徊勾起薄唇,視線在她白皙如雪的手上掃過,又緩緩落到那杯酒上:“既然晏姑娘敬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晏青枝臉上笑意更深,同他一起喝下這杯酒,剛要再替他倒滿時,卻被他一把擒住手腕。
“晏姑娘的手矜貴得很,不該做這些事,還是讓我來給姑娘倒酒吧。”
晏青枝微微一愣,想到自己新做的袖箭還在他手上,便由著他去:“那就有勞裴公子。”
酒過三巡,兩人都有些微醺。
晏青枝還算清明,看著眼神稍顯虛浮的裴徊,輕聲問道:“裴公子和國師大人可有交情?”
裴徊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看著她,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思緒一時間還停留在乘乾的事情上。
他微皺眉頭:“晏姑娘說笑,國師大人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和我們這種人有交情。就算有,只怕也是快要沒命的交情吧。”
晏青枝知道裴徊在說謊,這幾日她一直待在春風樓,和他朝夕相處,不說徹底瞭解他的為人,也對他的行事風格有幾分掌握。
要是真沒關係,他恐怕連回答都不願意,怎麼還會說這些。
她但笑不語,又喝完一杯酒,看著窗外:“天色不早,我就先告辭了。裴公子,你要我幫忙的那件事,最晚明日要告訴我。不然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