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綠禾答話,晏青枝便搶先開口:“還請公主恕罪,奴婢手笨,今日又頭一回給公主奉茶,不小心摔碎一套茶器。”
宮畫扇臉色微僵,語氣也猛的拔高:“打碎了?”
綠禾見勢不妙,連忙站出來:“公主息怒,綠禾這就去看看,到底是哪套茶器。”
晏青枝像是看不出宮畫扇怒意一般,咋咋呼呼叫起來:“難不成真是公主招待國師大人的那套?公主,都怪奴婢手腳太笨,失手摔碎茶器,還請公主責罰!”
綠禾簡直要被晏青枝氣死,每每遇上國師大人的事,大公主就收不住脾氣,打死幾個宮女還算小事,真要動起怒來,自己的腦袋也得落地!
而且,她都開口替她解圍了,她不領情就算了,還故意挑事,簡直不知死活!
果不其然,聽晏青枝這麼一說,宮畫扇整張臉都臭下來,手一抬,就將茶杯狠狠砸在地上:“跪下!綠禾,你可是本宮身邊的一等宮女,竟然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留著你還有什麼用!”
綠禾沒料到宮畫扇會突然發難,臉色瞬間變白,慌忙跪在地上:“公主,都是奴婢疏忽,還請公主息怒。”
宮畫扇眉間帶著厲色,“息怒,你讓本宮如何息怒!是不是本宮平日裡對你們太溫和,才讓你們如此懈怠!砸碎本宮最愛的茶器,也無人知曉,若是本宮不問,你們是不是打算瞞一輩子!”
“都是本宮太慣著你們,才養得你們這無法無天的性子!”
綠禾全身都在顫抖,不敢喊冤,只能一再承認錯誤:“都是奴婢的錯,公主切莫氣壞身子……”
宮畫扇冷嗤一聲,視線忽的瞥向晏青枝,語氣平淡的問道:“晏青枝,你來說,該如何罰她。”
晏青枝知道這出戏是做給自己看的,宮畫扇想罰的也是她,綠禾只是剛好撞上黴頭,成了替罪羔羊。
至於宮畫扇為什麼這樣做,除了忌憚,就是試探。
她斂眉順目看著宮畫扇,又福了福身:“公主該罰的是奴婢,都怪奴婢手腳不利索,才打碎公主最愛的茶器。綠禾姑娘完全不知道這件事,還請公主不要怪罪綠禾姑娘才好。”
宮畫扇淡淡哦了聲:“既然你搶著認錯,那你覺得本宮該怎麼罰你?”
晏青枝低著頭,一邊說,一邊作勢衝她跪下:“奴婢已經把身家性命交給公主,公主就是想要奴婢的命,奴婢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宮畫扇板著臉,眼裡忽的閃過一絲暗色,見晏青枝快跪到地上,才出聲阻止:“好了,起來吧,不就是一套茶器,沒什麼大不了的。”
“綠禾,你去拿套新的來,再派人去問問,寧孤哥哥什麼時候過來。”
綠禾不敢多說,起身就往外走。
晏青枝默不作聲退到一旁,不得不說,宮畫扇近來對她格外寬容,不是攢大招,就是在敲打自己。
很快,綠禾去而復返,也帶來訊息,寧孤正同聖上下棋,就算要過來也得一兩個時辰。
宮畫扇明顯等不了那麼久,讓人梳好髮髻,換上衣裳,便要去尋聖上。
說是尋聖上,實際上是為見寧孤。
晏青枝自覺退到一邊,目送她和綠禾離開。
哪想,宮畫扇前腳剛跨出大門,後腳就轉過頭來:“晏青枝,你也跟上。”
聖上和寧孤下棋的地方在東園涼亭,四周繁花似錦,候著不少宮女和近侍,還有侍衛重重把守。
宮畫扇貴為公主,自然不用通稟,還被大內總管胡玉親自迎到涼亭下。
她心悅寧孤,雖然知道他對自己還不夠喜歡,卻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再靠近一點。
見他一身白衣,好似謫仙,她心跳如雷,瑩白小臉也微微泛紅。
宮畫扇慌忙低下頭,又嬌聲說道:“皇帝哥哥,國師大人,扇兒帶來些點心和茶水,你們一直下棋肯定也有些疲憊,快吃些解解乏吧。”
說著,便讓綠禾和晏青枝將點心和茶水放到桌上。
晏青枝刻意避開寧孤,徑直走向尉遲承歡,哪想綠禾搶先一步,還依偎到他身邊故作嬌羞說道:“聖上,這點心和茶水可是公主特意讓後廚做的,聖上快嚐嚐吧。”
她僵著身子,只能端著托盤走向寧孤,目不斜視將點心和茶水一一放下,權當不認識這個男人。
宮畫扇帶自己來見他,定是想看她的態度,也想試探自己所謂的忠心。
她既然想看,那自己就能演。
寧孤依舊一襲白衣裹身,俊逸的臉上滿是冷清的神情,一手捏著黑子,一手撐著腦袋,慵懶的坐著。
宮畫扇徑直走到寧孤身邊,細長手指挑起一塊糕點,嬌笑著送到他嘴邊:“國師大人嚐嚐,這糕點甜而不膩,是扇兒最喜歡的。”
尉遲承歡享受著綠禾的貼心伺候,見宮畫扇親自喂寧孤糕點,漆黑如墨的眸子驟然一沉。
他輕笑著,幽深視線掃過“木頭人”晏青枝,又落到寧孤身上:“國師可真有福氣,就連朕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宮畫扇雙頰泛紅,耳根也有些發燙:“皇帝哥哥又打趣扇兒,扇兒先前還為皇帝哥哥煲過雞湯,皇帝哥哥轉頭就忘了?”
尉遲承歡恍然大悟的點頭,“是,都怪朕不好。那國師嚐嚐看,這可是扇兒的一片心意。”
但寧孤絲毫不留情面,冷冷掃過宮畫扇,還有她指間的糕點:“抱歉,本座不喜甜食。”
宮畫扇嬌羞神情一僵,眼裡泛起委屈,即使皇帝哥哥開口,他竟然也不肯低頭!
她倍覺羞辱,當即恨恨瞪向晏青枝,都怪她,要不是有她在,寧孤哥哥定不會這樣對自己……
晏青枝已經刻意降低存在,完全充當背景板,可這樣了,宮畫扇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而且,寧孤看似不在意她,那陰冷視線如跗骨之蛆纏著自己,讓她遍體生寒。
尉遲承歡身為帝王,怎麼可能看不出三人之間的詭異氣氛,大笑一聲,便衝宮畫扇說道:“扇兒,你這婢女看著有些面生,是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