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廂房,春芬與秋葉很快就將飯菜端上來,擺了滿滿一桌子。
可金姨娘並不敢與他們同坐。
這也是原本定下的規矩,正室夫人用飯,側室別說一同吃了,坐都是不能坐的,只能立於旁邊伺候佈菜。
白振揚原本以為唐枚會再次請了金姨娘坐下,可是她卻沒有,只笑著道,“金姨娘果真是很懂事理,這般客氣,你既是覺得不合適,那便算了。”
喜兒聽得這話,暗自冷笑,真真是披著羊皮的狼,嘴裡說不難為金姨娘,實則還不是想著法子給人難堪!莫非那日關於和離的事情只是少爺說的醉話?
白振揚則是一愣,金姨娘到底懷了身子,卻要她站著伺候,委實是有些說不過去。更何況,她不是專程請了金姨娘來麼?
正想著,唐枚的目光掃了過來,“夫君可是有話要說?”
若是說出來,必是駁了她的面子,白振揚遊移不定,放在以往,他豈會顧忌唐枚的感受,一心只為金姨娘著想,可現在,卻是左右為難。
“少爺,少夫人,菜都要涼了。”金姨娘向來懂得進退,取了碗筷給唐枚佈菜,她不知道今兒少夫人的意圖,明明請了她來用飯,到最後還是要自己立著。可她生性溫和,倒也並不放在心裡。
唐枚心安理得吃著金姨娘夾來的菜。
白振揚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心臟像被一隻手握著,說不出的難受。
“姨娘,你累不累?要不奴婢……”喜兒唯恐天下不亂,上前哀聲求道,“少爺,讓姨娘歇會兒罷,一頓飯吃了那麼久。”
她細嚼慢嚥自然是久了,唐枚笑著問金姨娘,“你可是累了?”
金姨娘的性子哪兒會說累,連忙搖頭。
白振揚再也難以忍耐下去。猛地把筷子一擲,“你夠了,別再得寸進尺,若柳有身子了,勞累不得。”
“夫君果然還是會體貼人的,金姨娘,那你坐罷。”唐枚放下筷子。“金姨娘累了,夫君不妨喂著她吃,好讓妾身見識下你們的恩愛。”
這話帶刺,還是極其尖利的刺,金姨娘臉色一下子煞白,嚇得趕緊跪下來。
白振揚怒火直衝到頭頂,幾步跨上前把金姨娘扶起來。瞪著唐枚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衝冠一怒為紅顏。
唐枚嘴角一翹,他對她的喜歡大概也不過如此,左擁右抱,到底愛哪個,他又能說得清?
“金姨娘你且回去罷。”她淡淡說道。
那聲音中帶著些許倦意,白振揚微微愣了愣,才醒覺自己剛才的舉動像極了從前,他從前就是在她面前這般護著金姨娘的。
屋裡的人都退了出去。
白振揚立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想了想解釋道,“你,你剛才對若柳……”
“是過分了些,但是,我是故意的。”唐枚道,“不這樣,你不會看到我令人厭惡的一面。”
他挑起眉,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我若是喜歡你,必定會令你厭棄。對你喜歡的女子絕不手軟,對喜歡你的女子也絕不放過,那樣,你還會願意我當你的妻子麼?”
白振揚搖頭,“可是,你再也不像從前……”
“那是因為我不再喜歡你,白振揚。”
聽得這話,他的心驀然一痛,千言萬語湧上心頭,竟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唐枚站起來,轉身走了。
唐士寧是在下午的時候進府的,據說手裡擰著白定祥的耳朵,而白定祥一路哀嚎,臉上像是開了染房,青紅黑紫,五顏六色。
劉媽媽急道,“也不知老爺會做出什麼事,別是要鬧出人命來罷?”
雖說唐士寧要官不要命,可殺人償命,人命沒了,官就沒了,他還不至於傻到會為了白定祥賠上自己的官位。唐枚笑道,“媽媽儘管放心,鐵定不會。”
不到一會兒,李氏就派了人來叫唐枚過去。
唐枚整理了下衣衫,只帶了劉媽媽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