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又拿起一隻鐵籤子,紮了下去,噗地一聲,“鳥窩”被扎漏了,“這好比弓箭”。
二牛拿起一把菜刀劈下,“鳥窩”喀啦一下被剁成了兩半,“這是刀的效果。”
二牛又拿出另一塊方方正正的材料,這材料一面看上去光溜溜的,另一面卻是鋪設在一小片葦箔上。二牛道:“這塊薄薄的石頭面,防護效果剛好相反,火銃鉛子一擊就碎,六十尺以外的弓箭卻射不穿,刀砍上只是裂個口子卻必然捲了刀鋒。你們猜這石頭面是啥東西做的?”
一條龍接過“石板”,摩挲半晌,搖搖頭。
二牛有些賣弄地說:“還是石膏!”
二牛道,“咱都知道,生石膏能炒成熟石膏,熟石膏加水變硬又變回生石膏。炒熟石膏火候太大了,就把石膏燒死了,加水也不粘了。”
二人點點頭。
二牛壓低聲音,“爺把燒死的石膏再接著燒,直到石膏發紅,聞上去刺鼻,兌上水抹勻,等幹了就是這石頭面!爺說這死而復生的石膏又硬又耐磨,他們那裡用來做地板,叫地板石膏。”
一條龍低下頭,用手指甲狠狠地向“石頭面”劃去。一般的石膏一定會留下劃痕,可這石頭面卻一點痕跡都沒有。
二牛見了呵呵一笑,“這薄石頭裡爺還加了石灰粉、滑石粉和其它佐料,比地板石膏還硬。工匠們把這方子叫石頭粉配方,連我都不知道。”
“不過石頭粉做成的石頭硬歸硬,卻是有些酥。”,二牛舉起“石板”,用力砸在地上,“石板”裂成了幾塊。
“所以爺在做石頭的時候,會加進去膠和大量的纖維。二位裡面請!”
三人轉進一個葦箔圍成的大圍子。裡面工匠熙熙攘攘,力德爾爺正蹲在一口鍋邊看工匠攪拌,更多的工匠在擺弄一堆堆泥巴。
王二牛指著一個工匠說,“這便是在做纖維膠石頭面。”
但見這工匠吃力地攪動一堆白泥,那泥裡混在著大量細如髮絲的“麻”,就像平常的泥瓦匠一樣,用瓦刀抹子往一張木板上糊“泥巴”。
二牛介紹,“原來這石頭粉裡摻的是牛皮明膠,後來有工匠建議最好的明膠當屬魚膠,結果效果大為改善。你們現在知道爺拿來的魚鱗是幹啥的了吧。”
“熬魚膠?”楊日天問。
二牛點點頭。
王二牛指向第二位工匠,這工匠正拿著一縷一縷的纖維,蘸著粉末往“纖維膠石頭面”上貼。二牛道:“這第二層,卻是要像棉甲一樣以柔克剛。”
三人慢步走過這名工匠,二牛繼續說,“這裡是第三層,第四層,第五層,每一層的方子都不一樣。總的來說,要軟硬相隔,陰陽互濟。實驗的結果,像千層餅一樣的複合甲,比單一材料的甲好得多。”
到了最後,王二牛舉起一面半人高的“千層餅”,遞給楊日天,“這複合纖維甲的最大好處,就是輕!”
楊日天接過來,發現這甲牌後面直接從內部伸出兩條牛皮把手。楊日天套進手臂,抓牢一條牛皮,左右揮舞幾下。果然輕便靈活,全然不像鐵製的重盾牌,舉的時間長了還要換人。
二牛道:“現在的甲牌,可以五十尺以外防箭,八十尺以外防銃。至於近戰,還是直接丟掉的好,反正很便宜,回來再領新的。”
楊日天努力控制著不要笑出來,“夠用了!夠用了!近戰就是鐵甲也經不住三眼銃掄圓了砸兩下!這甲牌一天能產多少?”
二牛稍微嘆口氣,“石膏哈老財運了很多過來,石灰石河灘裡就有,蘆葦更是多到用不完。現在就是把石灰磨成粉效率太低,用石頭碾子一天才打十來斤,只能把最外層做薄。一天能產多少是最高的機密,我雖然知道,你還是直接問爺比較好。二位,這邊來。”
楊日天沒想到還有東西要參觀,只是手裡的甲牌再也捨不得放下了,乾脆夾在胳肢窩下。
三人步入另一個圍子。這圍子稍微小些。幾名工匠似乎在用泥巴糊燈籠。
二牛解說到:“這是在做複合纖維頭盔。先用蘆葦蔑兒編出架子,再裡外各貼幾層,道理是一樣的。爺說等以後鐵絲多了,直接拿鐵絲做架子。”
楊日天再仔細看去,可不是頭盔嘛!只是樣子不是邊軍那種尖尖的六瓣兒或者八瓣兒,而是圓鼓鼓渾個兒套頭的。
楊日天二話不說搶過一個扣在頭上,沒別的,就是輕!帶著鐵盔轉頭都要小心,這纖維盔,戴上就跟沒戴似的。從纖維盔裡耷拉下兩根牛皮繩,楊日天熟練地系在了下巴上。
二牛道:“這頭盔論防護比鐵盔差遠了,還得慢慢改進。”
楊日天直搖頭,“有就比沒有強!”,幾縷乾草順著纖維盔掉了下來。
王二牛不好意思地說:“按爺的設計,這頭盔最裡一層是毛氈,可是咱沒有氈,只好拿乾草代替了,邊軍兄弟們就先委屈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