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緩行駛的汽車上,孫天仁與劉仁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冷嘲熱諷夾帶著尖酸刻薄,但卻始終沒有什麼火藥味,有時候也會出現一些語氣柔和的激烈言辭,讓人不明白他們這到底是在吵架還是在續情。
“行了你們別吵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劉芸馨忍無可忍,朝著鬥嘴的兩人吼道。
“你爸嘴碎,管好他你就能睡覺了。”孫天仁淡淡對劉芸馨說到。
“他小子嘴賤,閉上他的臭嘴天下就能太平。”劉仁理也不甘示弱的回應著。
“閉嘴!”劉芸馨冷著臉,朝兩人大吼了一聲。
在她的干預下,車廂內終於恢復了平靜,車輪碾壓著結實的路面,發出嗡嗡的聲響,在寬闊的馬路上疾馳而過。
“你們家長會是什麼時候?”在一段的安靜過後,劉仁理偏過頭,諂媚的笑著對劉芸馨問道。
“這週五”劉芸馨閉著眼,舒服的靠在座椅上,舒展著身子,冷冷的回應。
“行,我一定抽出時間。”劉仁理雙手握著方向盤,嘴角幸福的往上揚著,哼哼著什麼歌曲。
“家長會就那麼重要?”劉芸馨撇了正一臉興奮的劉仁理,疑惑的問著。
“廢話,兩個全年級前十,其中一個還是第一名,這麼長臉的事,不去的話不就虧了嗎?”劉仁理理所當然的說著,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彷彿馬上就能得到學校老師和別的家長的誇獎一般,驕傲的表情悅然於他那張粗糙的大臉之上。
“好像跟你有什麼關係似的”孫天仁又不免一番冷嘲熱諷。
“怎麼沒關係?在戶口本上我可是你們的老子,與有榮焉懂不懂?父母的良苦用心你一個小孩家家懂什麼?”
“呦,成語用的挺溜的嘛,剛學的吧?”
......
寒冬臘月,風俏刺骨,而此時的衙門裡依然還是那副熱鬧的景象。
王陽笙坐在審訊室裡,忍著身體的不適,將事情全都交代了一遍,基本沒有什麼遺漏或隱瞞,不過卻也同樣除了最後那件事。
輕微腦震盪,醫院給出的診斷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然腦袋受傷,有暈吐的感覺就沒法解釋了。
在醫院簡單的治療了一下,拿了一些藥,第二天便被帶到了衙門。
頭雖然還是有些發暈,但至少不怎麼影響記憶力與表達能力,在捕快的問詢下,將該說的都說了。
而就在最後的時候,當他正要將那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給捕快描繪出來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當時自己躺在地上痛苦掙扎時腦海裡傳來的聲音。
那是一個少女的聲音,怯生生的,位元組間的聲音還帶著抖動,但傳遞的資訊卻很明確——要他隱瞞最後的那件事。短短几句話,央求中帶著淡淡的威脅,沒有過多的贅述,帶著一些輕描淡寫,卻也有著讓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本來他可以忽視那少女的說的話,自己畢竟沒有什麼隱瞞的義務和理由。
但最後卻鬼使神差的真的隱瞞了下來,隱瞞這麼一個小小的細節,捕快也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妥,而且將幾人的口供一一對照後,也沒有什麼前後相悖、邏輯不通的地方,案子也就這麼結了,清晰明瞭的案情,與積極配合的當事雙方,處理起來很是簡單快捷。
處理結果也沒有什麼意外,也不復雜:罰款,拘留。
這些他也早已駕輕就熟,甚至和自己所估摸的數額與天數都相差不大,還真應了那句話:最懂法的,其實就是犯罪分子。
“好了,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在一切都結束,處罰結果出來後,捕快給他解開了手銬,說了這段讓他意想不到的話。
“走......可以走啦?”王陽笙很詫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問道。
“是啊,有人給你做了擔保,交了罰金,又念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拘留就免了。”那捕快一邊收拾著自己桌面上的檔案,一邊隨意的說著“出去以後好好做人,別再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了。還想欺負學生,這回得到教訓了吧?”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做人,決不給國家惹麻煩。”王陽笙一臉的諂媚,笑容可掬的保證著。
“行了行了,少說這些沒用的,快走吧,人在門口等著的,別耽誤時間了。”捕快有些不耐煩,擺著手想盡快打發掉這個讓自己忙碌一上午的混蛋。
王陽笙點頭哈腰的離開了審訊室,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收斂了起來,苦著臉,一邊摸著被手銬膈應的有點不舒服的手腕,一邊暗暗沉思著朝衙門大門緩緩走去。
“王陽笙?”剛來到門口,一個套在西裝革履裡的精瘦男子直徑走過來朝他問道。
“是的”他看著眼前的陌生男子,內心的疑慮更甚。
男子膚色有些黝黑,五官深邃明朗,身形挺拔健壯,寸短的平頭讓他顯得愈發的精神,那雙堅毅銳利的眼睛能給人以深刻的印象。
而他說話時的一板一眼,毫無情緒的語調又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效果。顯然不是好相與的主,王陽笙心裡想著。
“跟我走吧,老闆要見你。”說完沒等王陽笙同意,男子便自顧著轉身往外走,也絲毫沒有表現出有什麼不妥。
“等等,你們是誰?為什麼要保我,還幫我交罰金?”王陽笙追在男子的身後,疑惑的問著。
“見了你就知道了。”男子頭也不回,丟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腳下毫不停留,繼續往前走著。
王陽笙跟著西裝男子走出警局,在門口左轉往下一個大十字路口走去。
天陰沉沉的,不帶任何的溫度,烏雲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一層又一層的逗留著,清冷的風吹過,王陽笙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然後將雙臂抱在一起,蜷縮著身子,艱難的跟在男子的身後。
在轉過兩個路口後,王陽笙跟著男子來到了一處在這個城市隨處可見的社群健身器材旁。
在這裡,他見到了男子口中的老闆,同時也讓他大開了眼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