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反正看不見,你要是真的拐走我,我又能怎麼辦,我就只能跟著你了。”
他眼眸一亮,“當真?”
趙子硯笑:“怎麼,你還真想拐走我?”
他沒再在她手心裡寫什麼,沉默良久,在趙子硯打了第三個哈欠之後,他才緩緩展開她的手心。
“從吐谷渾到大曆,路途漫長多變,你要當心了。”
他寫的很慢,一筆一劃,道道炙熱。就算是大漠的冷氣,也不能消散這暖意。
在吐谷渾的最後一晚上,趙子硯睡的很踏實。
醒的時候阿照已經蹦蹦跳跳在邊上叫她“阿孃”了。他還不知道,他的阿孃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徹底離開他了。來接趙子硯的隊伍停在公主殿門口,遙遙長隊,她再也無法逃脫。
趙子硯任由侍女替她梳妝打扮,阿照就圍在她身邊上躥下跳,侍女給她塗口脂,阿照也拿起口脂往自己嘴唇上抹。一整個小嘴紅彤彤,他又連忙去擦,臉上全是一道一道的紅色。
“阿孃,嘴巴,怎麼辦?”阿照爬到梳妝鏡面前哭喪著臉。
趙子硯扶額,將他抱下來:“無妨,好看的。”
“阿孃又看不見阿照,怎麼知道阿照好看,阿孃一定是在騙阿照。”阿照委屈巴巴。
趙子硯挪開目光:“阿照生的好看,怎麼樣都好看。”
阿照眨巴眨巴眼睛:“真的嗎?那阿照定是像阿孃的,阿孃就生的很是好看。”
說著,他又高興的笑開來。
小孩子的情緒就是這樣,一點小事都能讓他開心起來。
“阿照。”趙子硯忽然喚他。
“怎麼了阿孃。”阿照昂著臉問。
趙子硯想了一會,問出了她困惑已久的問題:“你為什麼叫我阿孃?”
阿照蹙眉,拉住她的胳膊晃了晃:“因為你就是阿孃啊。”
“可是你之前並沒有見過我。公主殿那麼多人,為什麼你獨獨叫我阿孃?”
“唔……”阿照想了一想,認真回答:“是阿爹說的,阿爹告訴我,你是我的阿孃,是你生的阿照。”
“你阿爹說的?他會說話?”趙子硯抬手,輕輕擦掉他唇邊的紅色口脂。
“是啊。”阿照歪歪頭:“我阿爹當然會說話,他還總是兇我呢。不過見到阿孃你,阿爹就不一樣了。阿爹有時候只要遠遠的看著阿孃,就會變得很溫柔,他看到阿孃時,也不會兇阿照了。”
趙子硯抬頭看向銅鏡,那裡面倒映出一個遙遠的人影。那人影立在樹下,確如傳聞裡的那般縹緲挺拔。這令她忍不住嘆一口氣。
“阿孃你是不高興了嗎?”阿照詢問。
趙子硯餘光瞥了一眼手腕上的硃砂手串,上面的珠子一顆不少,有一顆摔裂開的,也已經被修復的完好如初。摩挲就覺察不到異常的,但離近看還是可以看到那小小的裂縫。
“阿照,告訴你的阿爹,我已經不恨他了。”
坐上馬車,風沙跟著她捲進車廂。就這樣離去了。
原本像這樣浩蕩的隊伍該,該能順順利利抵達大曆的。奈何有的人就像開了光,在吐谷渾到大曆這漫長多變的途中,大曆的皇后不見了。
草長鶯飛的二月天裡,他騎著馬,在碧葉無窮,煙柳氤氳中,朝她含笑:“你被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