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被人死後用刀斧分屍,碎骨,烹煮後拋棄於此。”
“死後傷痕用酒醋蒸骨是不會顯現出來的,可以用墨,有損處必滲入。”
仵作有些奇怪,“那何以見得是蒸煮後拋的屍呢?”
李昭伸手拿起一段股骨,“人死腐化,若想要皮肉完全消化,骸骨全部顯露,至少要一年以上,而入土一年,沒有草蓆覆蓋,泥土必然滲入骨殖,但此死者的骨殖並沒有泥土滲入,顯然是埋入不久,既然埋入不久,又為何會腐化至此?”
“是人為,剔骨剝肉?”仵作答道。
李昭點頭,“烹煮是最易且最無痕跡的方式,蒸煮後的骨殖會出現細小空洞,墨汁滲入,極易區分。”
仵作上前細看,果見骨殖上有被他忽略的點點細小墨痕。
一席話落,眾人皆起了一聲雞皮疙瘩,這作案手法駭人聽聞,兇手居然狠毒至此,究竟是什麼深仇大恨?
仵作追問,“那麼死因是何?”
李昭背手道,“恐怕在顱骨上,這要找到顱骨再驗。”
的確不錯,周身骸骨都是死後損痕,那死因就出在沒有尋到的顱骨上了。
顱骨會在哪裡?
差役們又四下搜尋起來。
“不在這裡。”李昭輕聲道。
眾人皆豎起耳朵望向他。
“兇手既然決定要身頭分離,那目的就是隱藏死因,或者身份,那顱骨絕計不會拋到同一座山頭,不然何必多此一舉。”
楊詠德忍不住問,“那會在哪裡?”
李昭道,“當務之急是辨認死者身份,知道了身份,大概就鎖定了兇手範圍,尋找起來便有了大致方向。”
仵作道,“按正常顱骨大小估量,此人身高五尺四寸左右,四五十歲,男。”
一個嬌嬌怯怯的聲音在人群后響起,“我聽說可以滴骨驗親…我想試試。”
眾人齊刷刷看著晏歡歡,她白著一張嬌俏小臉,有些顫抖的手,從人群后走出來。
“不錯,本官看,這形貌特徵,加上我們縣裡最近走失的人,十有八九也是那晏全了,讓他女兒滴骨驗親,十足十的證實一下。”楊詠德捋著鬍髭揚聲。
大家皆點頭附和,這死人在他們眼裡不是晏全還有誰?
只是衙門斷案講究證據,讓他女兒滴個血,很合適。
李昭不置可否,滴骨驗親在他看來是無稽之談,只是官府宣傳極甚,百姓深信不疑,那也罷了。
晏歡歡走到他身邊,怯怯抬頭看他,似乎是想徵求他的意見。
李昭輕聲道,“滴血會疼。”
晏歡歡低下頭來,“我不怕。”
李昭不再說話。
晏歡歡走到草蓆旁,仵作遞給她一根銀針,晏歡歡接過來,刺進自己的食指,鮮紅的血珠子滲湧上來,晏歡歡忍著疼又擠了幾下,伸出手指,翻轉,將血珠一滴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