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郎竟連東風都算準了。
既有東風之便,姒如是想著,便念訣取來了琴,起手將《東風勁》彈起。
順天而已,不過令東風再大些,只要不至於讓曹魏全軍覆沒,不讓曹操喪命,姒就算不得違背了天命。
隆冬之時東南風大作,這一晚,江上火光沖天,卻不是亭臺樓閣上的燭光照佳人,而是實實在在,屬於刀槍劍戟的火海。
“赤壁之火與阿房宮之火,哪個更好看?”
“九叔?”姒一曲已畢,聽得有人說話便先將琴收了去,才轉頭來看向蚣蝮,叫了這麼一聲,略頓了頓又道,“你怎麼在這?”
蚣蝮笑了笑,應道:“這話該我問你。”
姒聽過了這話,直撇了撇嘴,轉頭看向人間,心裡直罵自己:這可是江上,蚣蝮不在這在哪?倒是若被他知道自己要來插手凡人命數,只怕少不得去背兩天龜殼。
“臭丫頭,那是你能惦記的?”蚣蝮見姒不說話,只是看向那船上的人,開口教訓道。
姒聞言一愣,轉頭來看向蚣蝮,沒好氣地應道:“九叔想哪去了?”
蚣蝮搖了搖頭,故作姿態地嘆了一口氣,便才開口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來找他好幾次了。”
姒深吸了一口氣,蚣蝮一向喜歡玩笑,不過自己這會卻著實沒有興致同他說笑。
數十年光景,於他們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對人來說可就是一生。
赤壁之戰結束後,周郎率人往南郡去,與曹仁對峙。這在姒他們看來不過是閒來無聊的一則小故事,在人間已經過了許久。
“九叔,我來尋《長河吟》,你不許亂說!”
“好好好,你忙你的去,我回去了。”
姒剛“嗯”了一聲,便見蚣蝮轉身離去,該是徑直回了江中了。姒也不再多留,念訣拿了琴來,便向南郡去了。
穩坐雲端,姒等著雙方交戰。等到雙方約定之時,周郎出戰,曹仁手下一人挽弓射箭,那剪上劇毒自然逃不過姒的眼睛。
姒正想出手阻攔,在唸訣施法時卻遲疑了。天命,不可違……
思前想後,姒便倚風來到南郡軍營之西的山中——若所感不差,此間必有神農氏後人來到。
縱然周郎此番在劫難逃,但也不能即刻赴死。眼下看來唯有尋到此人,才能有拖延毒性發作之法。
西山深處,草木掩映之中,流嵐縈繞之處的清泉之後,姒循著神力所在尋來。
“姒卿?”剛到了這,姒就聽得一個聲音。
“榆罔君親到,看來我不必再多說什麼了。”姒見到榆罔,恭恭敬敬行過禮,鬆了一口氣似的說道。
榆罔點頭示意姒不必多禮,繼而開口道:“以吾姓交王佐,姒卿……”
姒聽得這話,連忙開口應道:“姒知錯,請榆罔君恕罪。”
榆罔並不理會姒這般說法,又道:“增東風之勢,助其破北來之軍,姒卿難道……”
姒連忙將頭低得更深,只開口應道:“榆罔君恕罪,我只是……”
“吾本無責怪之意,姒卿既是受人之託,便該忠人之事。然不可逆天改命,今已全姒卿,亦備好所需,切莫再生他念。”
“多謝榆罔君。”姒正說著這話,再抬起頭來時便見自己已在山腳,手中已拿好了不知何時取來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