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就沒開火,只燒了水。
許婆婆說:“有有,我去催。”
“哥哥呢?”
“一早兒就出去啦,唉,這還沒升官兒呢就這麼忙……。”
勇叔還真沒說錯,潮生家的哥哥有不少隨從。現在行伍的人,誰手底下沒有親兵?真拼敢殺,關鍵時候不拋下主將閃人的,都是自己家養的,外面雜兵充數可以,真要拔出來——不頂用。
據許婆婆說,前院兒靠東牆那排屋裡起碼住了二十條大漢,那個威武啊,用許婆婆的話:一看就是西北來的。用看看家護院真是大材小用啊。
這個,潮生沒見著。
瞧瞧,搖身一變,她一下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了,外男輕易見不得。
不過紅豆悄悄對她說:“那天早上,我一推開灶間的門兒,就看見一張黑漆漆的人臉哪臉上還有個碗大的疤瘌,眼睛鼻子都偏啦,我當時就要嚇死了。”
啊,那怪不得紅豆嚇得直叫呢,換成潮生,肯定也嚇得不輕。
不過這些人倒是生活能力很強,在前院兒自己就燒火做飯了,衣裳也是自己洗的。潮生能聽到他們每天早上還操練,就在前面的院子裡頭,雖然不喊號子不拿刀槍的,但是腳步聲咚一聲重重的落下來,似乎震得房子也顫兩顫。
潮生這才慢慢找到點感覺——自家哥哥是武將啊。
不穿盔甲,不拿刀劍,可是他是要上陣打仗的人。
宅子有了,現在就要添人了。
護院是不用愁了,有哥哥的那一票親隨,別說看家了,就是帶出門去找人打架也拿得出手。粗使的,姚將軍府上送來兩房家人,男的可以當門房,打雜兒跑腿兒採買,女的可以幹漿洗灑掃,都是全家的身契一起送來的,真夠豪爽的。
不過潮生貼身服侍的人,還是沒著落。
按潮生自己的想法兒,反正她自己什麼都能幹,洗衣打掃這些有人包了,剩下的輕省活計她自己全能包圓兒,再不濟,還有紅豆呢。
可是這話她不用說,也知道在許婆婆這兒通不過。
許婆婆是很講究“規矩”的。這不,她現在已經不肯和潮生一起坐下用飯了。每頓都是伺候完了潮生,然後她和紅豆再去吃。
至於哥哥——誰知道他老人家忙什麼,整天早出晚歸的……有時候晚上都未必歸。
弄得潮生想和自家哥哥熟悉熟悉,說說話都沒有機會。
潮生生日之前,差不多有兩件事情比較重要。
一是,鄰居來拜訪他們了。
這個時代不象後世,人情淡漠,住一個樓裡十幾年愣不知道鄰居姓什麼,家有幾口人。這時代的社會人情味兒很濃重,更何況,還曾經有過殘酷的九族株連法——一人造反,左鄰右舍都會被株連,難道不殘酷?
潮生頭一次聽說連鄰居造反你也要倒黴的時候,狠狠罵了一句粗口。
這才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鄰居造不造反跟我有毛的關係?
在這種法度下,你肯定得把你鄰居家的事兒上上心,至少知道鄰居姓什麼,是幹什麼的。
鄰居們都是有身份的人,這個交流溝通的辦法也是迂迴的。先是門房們互相說話嘮嗑,這個很自然,反正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家主人姓什麼,我家主人是幹什麼的,這個總能打聽得出來。如果覺得合適了,自然有進一步的交往。
比如,現在不就有了。
鄰居孫家給他們送了一簍桃子。
這桃子現在可是稀罕物,據說是什麼溫泉附近的桃樹結的,所以能比其他桃子提前一個月結果成熟。
許婆婆笑眯眯地把剝了皮的桃子遞給潮生,潮生接過來,用手帕託著吃。
“人家這是示好,禮尚往來,咱們該回點兒東西。一來一往的,就熟悉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