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看他一眼,忙一縮手,紅紅著臉兒低頭出去了。
呃……紅豆這小丫頭夠害羞的。
好吧,可是小順並不是普通的男子,她害羞全無必要——
話是這麼說,潮生剛進宮的時候,也對宦官這一點很不習慣。
尤其是那時候大家都年幼,小宦官看起來也就和普通男孩子沒有大分別——但是等到漸漸長大,宦官和一般人的分別就慢慢凸顯出來了。
潮生過了好長時間,才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
李姑姑已經和許婆婆搭上話了。
“聽婆婆口音,不象京城人氏啊?”
許婆婆一笑:“老身原籍是秦陽,在京城住了些年,又回老家去了,這才又回京城來。”
其實許婆婆的口音並不算重,說得一口地道的京城官話。李姑姑耳朵還真靈,這都能聽出來。
“潮生從到東宮就一直跟著我,我心裡拿她當女兒待。她這麼一走,我心裡又高興,又捨不得……”
許婆婆很善解人意,勸了李姑姑兩句,又謝過她對潮生的照應和教導。
潮生順勢說:“姑姑到我屋裡坐坐吧,我正收拾屋子呢。”
李姑姑笑著站起身來:“這個我可不懂行,也就幫你瞧瞧吧。”
屋裡東西並不多,但是四處都乾乾淨淨的沒一絲兒灰塵。床是舊的,床上的被褥卻是嶄新的,李姑姑摸一把,是上好的新布新棉。
“看來你家裡人待你很上心。”李姑姑拉著潮生的手在床沿坐下來:“這我就放心了。”
潮生忍不住,頭靠在李姑姑肩上,小聲說:“嗯,姑姑不用擔心我。我還想說等兩天就給你送信兒去,沒想到你先來了。”
“小順攛掇著我來。”李姑姑說:“正好他以前來過,也知道地方。不過隔了些日子不來,這一帶有點兒變樣了,剛才差點拐進另一條巷子裡去了。”
李姑姑從袖裡摸出個小包來:“這是含薰給你的,說是當個念想。讓你不用掛心她,好好保重。若是方便,就給她捎個信兒去。”
潮生鼻子微微發酸,點了下頭。
她緩緩開啟布包,裡面是個繡得十分精緻的荷包。
潮生認得含薰的針線,這個顯見是用了大心思的,蓮花秀雅,花上頭還停著一隻蜻蜓,小小的一隻蟲兒,翅子鬚子都纖毫畢現。
潮生留在李姑姑那裡,請她有機會轉交給含薰的也是一枝簪子,是赤金的,份量十足。
這個不能怪潮生俗氣。
而是她覺得含薰的處境未必能一直如意,如果遇到什麼煩難的事情,需要銀錢週轉,又一時手緊,這個可以折變換錢,以解燃眉之急。
她的這個意思,想必含薰也能明白。
若是一直用不上,只是當個念想,那當然更好。
但萬一真的有事,這個總能起點作用。
李姑姑又說:“王妃昨晚上和王爺嘔氣了。”
“為什麼啊?”
四皇子那人難得會和旁人嘔氣。潮生再瞭解不過了,這麼些年都沒見他和誰紅過臉。
四皇子這個人遠比他的同齡人來得沉穩。也許是宮中的環境把人逼得不成不少年老成。
二皇子無禮,三皇子傲慢,下頭五皇子七皇子的不友善,他都壓根兒不放在心上。
“不清楚……當時小順也沒在院子裡,王爺昨晚本來要歇在王妃那兒的,可是飯才用了半就甩手走了,王妃哭了好一會兒,再打發人去書房,王爺只說已經歇下了。王妃今兒早就說病了,也不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照我看,八成是不好意思見人,要躲兩天。”
對溫氏,潮生心情是很複雜的。
以前只當她是王妃,是個主子,對她敬而遠之,怕自己礙了她的眼,被她找理由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