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卻不懷疑。
何勇那人一看就不是會欺人的。他要說給了,那一定是給了。
那就是錢嬸子昧下了這錢?
許婆婆一點兒不急:“你說沒給你錢?我問你,你家男人建平二年生了場大病,欠了一大筆債,你哪來的錢還?隔一年,你小兒子訂親,娶隔街馬家的女兒,聽說你放出話,說聘禮給得多,人家女兒帶來的嫁妝不算什麼。你又哪來的錢下聘?”
錢嬸子噎了一下,直著脖子說:“那是我們家三兒他爺爺留下的,你管得著嗎。”
“好。”許婆婆說:“錢的事兒且不說,我家姑娘的下落我也不問你。我只問你,我家這宅子,原來後面兩間矮房,還有一間小馬房,怎麼我們一回來,都被你家封了門兒,給隔斷了,變成了你家的屋子了?”
啊?
潮生還沒到屋後去過,真不知道自家後面兒的房已經被人佔了?
周圍的人又是嗡一聲。
有個人便說:“說起這個,我也知道。不過我還以為那是兩家兒說好的,把房讓給錢家的呢……”
“你胡扯”錢嬸兒也不坐地下撒潑了,直接躥了起來:“那本來就是我家的房”
許婆婆一笑:“你要這麼說,那也由你。可我家地契房契都寫得清楚著呢,明兒我就請了里正,讓人往衙門去走一趟,咱們斷一斷這房到底是誰家的。還有,當初我侄兒給你的五十兩銀,都是有記印的,要打聽出來你當年還債下聘用的什麼銀子,也不難。你有理,可以往公堂裡去說——哎喲,我忘了,”許婆婆把茶杯蓋一合:“這女人上不得堂,我家裡呢,當然是何勇去,你家裡呢……是你男人去,還是你幾個兒子去?這女人要打板子、戴枷示眾、坐監什麼的,到底難看,還是男人出面兒經得住。”
錢嬸兒頓時愣了:“你……你別胡說”
雖然嘴還硬,可是氣已經餒了。
她心虛。
不光潮生在屋裡看出來了,圍觀的人也沒個兒傻子,誰看不出來啊。
“哎喲,這可真是喪盡天良啊昧了人家錢,把人家姑娘弄進宮裡去,還要佔人家房……”
“錢嬸子真沒白姓這個錢,見錢眼開是不是就是說得她這樣人?”
“八成是。”
“嘿嘿,這下好了,人家要去告,有房契什麼的為憑,她這占人房地……”
錢家的門兒一開,有人出來半拉半扶的,把錢嬸兒往回拉。
這個……不是錢家的二小子麼?
當年他個子很矮,現在卻長高了很多啊。
錢嬸兒嘴裡嘟囔著,好象還很不服氣似的,其實腳底非常順溜兒,就著臺階兒下臺,跟兒子進了門兒,砰一聲響,錢家的門又重重關上了。
許婆婆站起身來,不慌不忙對眾人說:“各位街坊,老身姓許,何勇是我侄兒,以後大家在一條街上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要大家多多照顧幫扶。”
眾人也都應著好,許婆婆拍拍衣襟進了門,招呼那個小丫頭把門關了。
潮生實在忍不住,許婆婆一進屋來,她就連忙問:“婆婆,當時我叔叔,是給了錢嬸兒銀子的?”
“那是當然。”許婆婆說得咬牙切齒:“我本來不想現在收拾她,不過你叔回來時,去她家問過你的訊息。她做賊心虛,還想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我呸,我要能饒了她,我的許字倒過來寫。”
原來……
當年的事兒是這樣。
還真讓四皇子說準了。
錢嬸兒果然……心存奸詐。
而且,比四皇子推測的,還要壞。
昧了錢,把她送進宮,還想佔這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