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想安慰她兩句,也沒有什麼話說。
皇后的權勢,手段,都不是潮生這麼一個小宮女可想象和抗衡的。
李姑姑在宮中待了那麼多年,她看得明白。當年那麼多如花美人,都在皇后面前一一慘敗。遠的不說,近的,就象二皇子的母親劉妃。當年後位虛懸,劉妃未嘗沒有問鼎之力。可是結果呢?
潮生反而倒過來安慰她:“姑姑不要擔心,她要對付的人應該只有我。”
這個她沒有提名,可以是指秋硯,也可以是指秋硯背後的人。
李姑姑苦笑:“胡說八道,你以為我還能從這事兒裡脫身?上次那排肉的事要是真成了,你固然要遭殃,我難道就能置身事外了?”
潮生覺得很愧疚。
李姑姑教了她那麼多東西,可是她卻連累她也陷入眼前的困境。
也許她根本不該學廚藝的。在宮裡頭,本來就是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入口的東西本來就是大家動手腳下毒藥的首選——
潮生自己倒不後悔去學廚藝,只是後悔不該連累了李姑姑。
“行啦,”李姑姑倒也看得開:“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撿回來的,多活一天都算賺了。好在咱們現在在東宮,即使上頭那人想做什麼,也沒那麼方便。要是在掖庭宮的話,那早就……”李姑姑忽然頓住了,神情有些驚疑不定。
“姑姑,怎麼了?”
李姑姑擺擺手,潮生忙閉上嘴不敢吵她。
“不對呀……”李姑姑抬起頭來盯著屋頂一處,苦苦思索:“以皇后的權勢,要對小宮女下手何必這麼費事?直接派兩個尚方司的人來,一條帶子把人勒死豈不更省事?”
潮生不太懂李姑姑說的什麼意思,可是聽到勒死二字,忽然覺得屋裡冷森森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姑姑你說什麼?”
李姑姑回過神來,兩眼放光,一把抓住她的手:“潮生,咱們可能猜錯了。”
“不是皇后?”潮生吃了一驚,差點忘了壓低聲音說話。
李姑姑搖頭:“這事兒不對,肯定不對就我知道的,皇后那手段是何等了得,若要你的命,那肯定出手就不會落空。當年她使手段弄死劉妃,更廢了二皇子的腿,真是如雷霆霹靂。還有些別的事情上也能看出來,那是絕不會給人留一絲餘地的,從沒有徒勞無功,打草驚蛇。她……就算要讓人下藥,只怕下的也是毒藥,用瀉藥……可不象她的手段。”
潮生可不瞭解皇后,但李姑姑既然這麼說,那肯定是沒錯。
李姑姑激動地舔舔有些發乾的嘴唇:“我猜……有兩個可能。一是,咱們猜錯了,陳素萍後面那人不是皇后。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皇后有什麼大的顧忌,所以才不能用直接乾脆的手段來了結你。”
潮生也緊張起來,嚥了口唾沫:“不是皇后的話,會是什麼人呢?”
“那可難說了,咱們現在只是猜,並不能夠就斷定陳素萍是皇后的人。”李姑姑的手握得緊緊的:“或者說,皇后出於什麼原因,不能明著對付你……”
可是她看看潮生,除了一日比一日出落得更秀美,潮生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她沒有什麼靠山和背景,有什麼值得皇后忌憚的?
這中間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是她和潮生都不知道的。
潮生進宮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除了煙霞宮那件事,並沒有經歷過別的重要的事情。
安妃小產疑點重重,賢妃和貴妃都受了牽累,貴妃尤甚。要不是她有個兒子,家中也鎮得住,只怕這貴妃的位子已經坐不穩了。但是以李姑姑的猜測,貴妃恐怕是被人栽了一回贓。
整件事下來,安妃沒了孩子,也沒了聖眷。賢妃受了打擊,貴妃吃了大虧。
皇后一點兒沒事,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牽涉到她,看似與她毫不相干。
李姑姑搖頭。
可是賢妃貴妃都倒了黴,皇后、三皇子的地位越發穩固了。
“潮生,你再細想想,當初煙霞宮的事情……究竟有什麼不對頭的麼?”
潮生一片茫然:“我後來反覆想過了,什麼都想不出來,有人問過我關於廚房的事,我就以為是吃食上出了問題,可是後來又聽說安妃出事是因為薰香,她最倚重的宮女歲暮因為這件事也丟了性命,還有,當時在屋裡的另一個宮女青鏡,後來被封為才人——我只知道這麼多。”
線索太少,她們兩個再也尋摸不出個所以然來。
潮生想,皇后和安妃小產……中間有什麼聯絡嗎?
她揉麵的時候就出了神,把揪下來的麵糰兒擺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