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朔看著手中的酒杯,再次愣住。
他一個小小網約車司機的腦瓜子,暫時還應付不了這麼複雜的情況……
“那你至少說說,我接下來該怎麼辦吧?”他皺著眉頭問道:“一個星期,我就會被重置意識,相當於被殺死,我該怎麼辦?”
中年人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連這個都知道了?”
陳朔點點頭。
“這一點,我也幫不了你。”中年人攤開雙手:“你自己想辦法。重置許可權太高,我也沒轍。”
陳朔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想罵的髒話被他吞回了肚子裡。
這時,懸浮車已經悠悠停下,發出輕微的震動。
陳朔盯著杯中酒面上的波紋,將心一橫,一仰頭,把酒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開門吧。”
他把空杯子隨手一拋,提起劍,直勾勾地看著中年人。
中年人神秘地笑了笑,伸手在螢幕上輕點,車門頓時輕輕開啟。
外邊,是一條昏黃小巷,似乎有幾個人影在巷子裡或蹲或站,他們看見了這輛高階懸浮車,好像產生了一點興趣,開始緩慢走近。
“最後給你一句提示。”
中年人拿起酒杯,對著陳朔遙遙一敬:“這個時代的靈魂,大多是骯髒且惡臭的,不要太有道德負擔。”
車門關上,懸浮車發出嗡嗡聲,底盤的電磁圈冒著藍光,迅速上升,衝入城市淡淡的煙霧中,消失在樓宇間。
“這人有病吧?”
陳朔無奈地搖了搖頭。
視線裡已經沒有了那輛懸浮車,此時他身處的小巷子充斥著嘔吐物與排洩物的味道,與他剛剛灌進肚子裡那一杯烈酒形成了微妙的反應,令他視線微微模糊,胸口一陣煩悶,有種想吐的感覺。
這種感覺,像啥呢?
就好像自己當司機的時候,碰上那種吐了一車的乘客,他還要拼命往你臉邊湊,嘿嘿嘿笑著說再來一杯啊?
“媽的,晦氣。把我放在這種鬼地方幹嘛?”
陳朔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之前在巷子裡不知道幹嘛的那幾個人影,已經悄然圍了過來。
“朋友,車不錯嘛。”
有人沙啞地笑著,幾個人影走入了昏暗燈光下,露出他們的本來面目。
這是幾個面黃飢瘦的傢伙,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機械改造,有的人兩隻手臂都變成了機械臂、有的人雙腿變成了沉重的機械腿,有的人更誇張,乾脆整張臉都凹了進去,原本是臉的地方全部是機械部件,該是眼睛的地方閃著紅光,看著十分滲人。
他們抽著粗製菸捲,身邊雲霧繚繞,飄蕩著某種令人迷醉的味道。
陳朔嚇了一跳,下意識退了一步,捏緊了手中的劍。
“喲,這一身衣服也不錯呀,身上不少錢吧?”
“瞧瞧這細皮嫩肉的,改造改造,送到夜堡會所,肯定能賣個好價!”
“唉呀,看他表情,怕了怕了!嘿嘿嘿,怕不是個沒見過血的雛噢!”
面對這幾個傢伙,陳朔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是小時候被隔壁村比自己大十歲的惡霸欺負、是在學校門口被混社會的二流子們堵在牆角要錢、是拿著刀的傢伙踹開門來討債,也是在燒烤攤邊被不知名的歹徒用槍指著頭。
是恐懼、是迷茫,更有一股不服氣!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