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突然傳來問候聲:“小姐,小姐您怎麼了?”
“沒事,只是撞到了東西。”
她答應一聲,又默默蹲去一旁,將自己剛才掃落的物件一件件擺回了桌面,細細擦乾了地面的墨跡。
為什麼,提筆竟變得如此困難?
上官婉兒徹夜未眠。
她在窗臺旁坐了許久,又在床榻上輾轉反側,左等右等終於捱到了東天泛起魚肚白,上官婉兒換了身衣服,跑去了後院。
雞鳴聲中,太陽公公有些戀戀不捨的離了被窩。
護院們剛要集合準備一天辛勤的巡邏值守,侍女們已完成洗漱要走向各自的崗位。
但當他們路過後院,齊齊頓住步子,看向了涼亭中的那個有些陌生的少女背影。
她換上武行多用的打綁短衫長褲,將長髮簡單束在腦後,白皙的小臉上滿是汗水,卻反覆擺動兩隻木桶。
有侍女小聲嘀咕:“那是咱家小姐?”
也有護院禁不住高聲嚷嚷:“小姐出門了!”
“閉嘴,小姐昨天就出門了!”
護院隊長瞪了眼自己異父異母親兄弟,納悶地看著上官婉兒的動作,納悶道:“這是在幹啥?”
眾護院、侍女滿頭霧水。
有個護院玩笑般地說了句:“小姐總不可能是在熬打力氣。”
眾人各抒己見,但很快就被管事的趕走,不敢多去圍觀。
上官婉兒就是在熬打力氣。
提筆會顫抖,她覺得是自己力氣不足,太過體弱。
她一頓猛練,後面幾天胳膊痠疼的無法抬起;但等酸脹感消退,她又開始跟那兩隻木桶較勁。
為了避免引人注目,她會去一處幽僻的小院,每次都是精神抖擻地進去,汗水溼透衣背再回來。
“這?”
婉兒母親看著上官婉兒的怪異行徑,說不擔心自是假的;
但當婉兒母親去問上官婉兒為何如此,婉兒仔細想了想,卻給了母親一個難以反駁的回答:
“娘,這世道不穩,雲中也多盜匪,女兒想學些武藝防身,以免他日被人欺負。”
就很有道理。
女兒想學武,婉兒母親自不會阻攔。
她甚至還花重金請來武藝高強的武者,教導了婉兒兩年。
上官婉兒也不曾想,自己竟真的有習武天賦。
習武不過兩年就能將滿院的護院輕鬆放倒,那位老師也覺得沒什麼可教,便自行請辭離開,臨走還送給了婉兒一把價值不菲的短劍。
習武的這兩年,婉兒看起來過的頗為愉悅,似乎已忘記了‘童年’經歷。
也只有每次夜深人靜,她一次次提筆,一次次因雙手顫抖將筆桿放下時,眼底的苦悶會化成一兩聲嘆息。
許是因家中變故的緣由,她比同齡的女子成熟了許多,但也會懊惱、苦悶。
“怎麼就是不行?”
上官婉兒不得不接受這般事實——自己手抖的根源,不在於體力,也不在於手上的力道。
似乎是心病。
而心病自古便無藥石可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