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假山她有印象,但她記得內部並無通道。
兩名壯漢怎麼鑽出來的?
唯一的解釋,假山內部有個田氏機關密室的暗門!
這一猜測讓公孫離精神一震。
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剛打瞌睡便來枕頭。
公孫離想等他們離開在進入仔細探查,恰逢陰雲散開,皎皎月色傾瀉人間,她微眯著眼,注意到壯漢肩頭扛著的麻袋微微動了一下。看兩隻麻袋的形狀,裡頭像是裝了個人……
這時,二人對話飄入她耳中。
一人低聲抱怨:“……嘶,這些乞丐真臭,這麼大尿騷味兒……”
另一人毫不留情地笑話他:“你都說他是乞丐了,你還指望他們能有多幹淨?要不是你剛才嚇唬他,他能嚇得一泡尿尿身上?我看你這是自作自受……現在先忍一忍,別耽誤時間。”
“……唉,真不知道家主要抓這些賤命的乞兒做什麼……”
說著故意將肩上的麻袋顛了顛,另一人瞧了,壓低聲音嚴厲警告:“你不想活了是吧?家主的事情也是你我能過問的?少說話,幹正事,要是耽誤了家主大計,你我擔待不起。”
“知道了知道了。”
說著,二人扛著麻袋往後院角門走。
藉著月色,公孫離隱約能看到角門外停著一輛外形樸拙的普通馬車。
她剛要跟上去,卻不想那兩人去而復返,又從假山扛了兩隻麻袋出來,來來回回一共走了三趟才搬運完畢。公孫離等了等,確定二人不會再回來,這才小心翼翼跟上去聽個仔細。
駕車的車伕扭頭看了眼車廂內的麻袋,數了數。
不滿:“怎麼只有這麼幾個?”
一人道:“這兩日風頭緊,虞衡司那邊不知怎麼也介入進來,我們就不敢多抓……”
車伕沉吟了會兒,道:“虞衡司哪裡會管這些案子?你們慌什麼慌?這麼幾個人不夠用……家主這幾日實驗又到了緊要關頭,急需用人……你們這兩日再去物色物色,多抓幾個乞丐。”
再繁華的地方也會有乞丐,長安城也不例外。
這些乞丐流動性大,失蹤或者沒了性命也無人在意。
公孫離抿緊了唇,按捺想殺人的衝動。
心道:【實驗?莫非是田氏弄的機關實驗,惹來虞衡司的注意了?】
又聽另一人忐忑道:“主事,小的聽說有幾個慈善坊還向鴻臚寺報案,這事兒……”
“鴻臚寺?鴻臚寺要是什麼案子都管,每人長出三頭六臂都不夠使的……”車伕不甚在意地露出一抹冷笑,“即便真查到咱們頭上也不怕,鴻臚寺還能為幾個孤兒得罪世家貴族?”
只要沒有強有力的鐵證,無法指證他們,鴻臚寺就拿他們沒轍。
鬧得再大,也會不了了之。
反倒是虞衡司那一夥人比較難纏。
車伕的話無疑是給二人吃了顆定心丸。
卻不知這話對於隱在暗處的公孫離而言,無異於往乾柴上加了一把火,怒火在她胸腔熊熊燃燒,勢頭之強勁似要將理智焚燒殆盡。她抓著傘柄的指節微微縮緊,不得不忍下來。
一遍遍告訴自己,還未查到阿圓的下落,不能打草驚蛇。
馬車附近還有數名護衛,她倒是有信心全身而退,但這麼做於大局無益。
電光石火間,她心裡有了打算。
小心靠近,同時手指按下傘柄處機關,從傘柄夾層取出一隻大拇指大小的機關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