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羅士信被迫撤離虎牢關後的第三天,李靖率三萬大軍抵達了管城縣,此時,盛夏的炎熱依然沒有過去,烈日炎炎,大地上熱浪滾滾,儼如蒸籠架火,連走一步也覺得難以忍受,只有早晚才會感到一點涼意。
夏蟬扯著喉嚨叫得震天響,在管城縣北的一片佔地百畝的樹林內,三萬隋軍和戰馬都躲在森林內休息,養精蓄銳,等待夜間行軍作戰。
在森林外一條小河邊,擠滿了沖涼喝水計程車兵和戰馬,喧囂熱鬧,儘管天氣炎熱之極,但隋軍的軍紀更加嚴厲,沒有人敢完全赤身入水,十幾名軍法官斜挎腰刀在河邊來回監視。
這時,遠處來了兩人一馬,竇線娘騎在馬上,用手掌遮住刺眼的陽光,遠遠向森林眺望,她眼中有些憂慮,“羅將軍,女子出現在隋軍中,不太好吧!”
羅士信則牽馬步行,就像一個陪著新婦回孃家新郎官,就差頭上戴一朵花,他的傷並不嚴重,是因為受劇震而引發吐血,而他的昏迷則是因為脫水加之體力消耗過大造成,休養幾日便康復了。
兩人心有靈犀,但言行卻止於禮,彼此都愛戀著對方,只是誰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層若隱若現的薄紗,這層薄紗恐怕要到成婚之日才能消除。
羅士信微微一笑,“你不用擔心,軍隊中有女護兵,你可以和她們在一起,沒有什麼影響。”
竇線娘聽說有女護兵,一顆心稍稍放心,這時,她見遠處河邊擠滿了沖涼的隋軍士兵,不少人赤著上身,她眉頭一皺,“我不能過去,那邊有士兵在沖涼。”
羅士信看見了岸上的軍法官。便笑道:“無妨,有軍法官在,士兵們不敢無禮,只管隨我過河。”
雖是這樣說。竇線娘還是有點緊張,她索性取出帷帽戴在頭上,用帽簷四面的輕紗遮住臉龐。
這時,有士兵看見了羅士信,頓時引起一陣騷動,羅士信是隋軍中僅次於總管楊元慶的猛將,作戰身先士卒。體恤士兵,在軍中擁有很高的威望。
這支軍隊中很多人都是他的部下,眾人聽說他為了掩護士卒撤退而下落不明,心中都為他感到擔憂。
此時羅士信的突然出現,令士兵們驚喜異常,紛紛大喊起來,“羅將軍回來了!羅將軍回來了!”
有人奔回去向李靖稟報,不少人見羅士信帶著一個女子。都紛紛把衣服穿上,咧嘴直笑,羅將軍終於要成親了嗎?
十幾名軍官圍上來。七嘴八舌問候,關切之情流露於顏表,令羅士信心中感動,他對眾人道:“我受傷了,被這位姑娘拯救而留得性命。”
眾人看了看竇線娘,都意味深長地笑了,紛紛上前向線娘行禮致謝,“多謝姑娘救我家將軍性命!”
竇線孃的臉緋紅,幸虧有薄紗遮住,她也像軍人一樣拱手回禮。“各位將軍不必客氣,小女子只是偶緣巧遇,不敢受各位將軍之禮。”
這時,李靖、王君廓和程咬金從樹林裡迎了出來,程咬金老遠便大喊:“老羅,我以為你掛了。昨晚我還給你燒香祭靈!”
竇線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羅將軍,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程咬金吧!還有的有趣。”
羅士信又好氣又好笑,但此時他見到程咬金卻覺得格外親切,連他那張臭嘴也不是那麼可憎了,他快步上前,給了程咬金肩窩一拳,笑罵道:“你這個渾蛋,是不是把我的靈牌也做好了。”
程咬金被打個趔趄,差點摔倒,他也不著惱,撓撓頭笑嘻嘻道:“我還想給你做一副棺木,以盡兄弟情誼,沒想到你回來了,那就給我省下一筆錢。”
他忽然看見了竇線娘,眼睛一下子瞪圓了,這是怎麼回事,這小子怎麼把線娘找來了。
“老羅,你要老實交代,你究竟幹了什麼事?”
羅士信卻不睬他,上前單膝跪下,向李靖施一禮,“末將失守虎牢關,向長史請罪!”
李靖是大元帥府長史,主管具體軍務,雖然不直管諸將,但他在軍中職位僅次於楊元慶,像羅士信、秦瓊這些將軍都要比他低一級,他昨天抓住一名屈突通的探子,知道了一點情報。
李靖連忙扶起羅士信,安慰他道:“我已聽程將軍說了詳情,屈突通有萬人來攻,你們只有千人,水源斷絕,我又接應來遲,虎牢關失守,非戰之過,羅將軍不必自責。”
“多謝長史寬恕,士信願為先鋒,重新奪回虎牢。”
李靖微微一笑,“屈突通有一萬人守關,硬奪是不行,不過奪回虎牢對我而言易如反掌。”
羅士信一怔,他正要再問,李靖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竇線娘問:“這位姑娘是……羅士信臉一紅,“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願意加入女護兵。”
程咬金急得把李靖拉到一旁,對他低語幾句,李靖這才恍然,原來是她。
他隱隱約約聽楊元慶說起過羅士信之事,原來這位就是竇線娘,雖然隋軍軍法嚴格,戰時不準家眷入營,不過軍中有女護兵,而且竇線娘還不算羅士信家眷,倒可以入營。
李靖便對竇線娘笑道:“竇姑娘願為隋軍女護兵,其志可嘉,我營中有百名女護兵,我可任命姑娘為校尉,統帥女兵!”
竇線娘大喜,翻身下馬施禮道:“多謝李長史之封……當天晚上,李靖便率三萬大軍向西出發了,雖然李靖在豐州時,曾經指揮過一場對突厥人殲滅戰,但在中原戰場上,這卻是他第一次獨立指揮一場戰役,對陣荊襄唐軍主將李孝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