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良雖然文武雙全,但他的實戰經驗並不多,只參加過對毋端兒的平叛,他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謹慎周密,任何有風險的事情他都不會去做,而且防禦嚴密,各方面都考慮得極為周到,李淵正是看中他謹慎周密這一點,希望他能進太原主管防禦,守住太原城。
天色已漸漸黑了,副將劉弘基奔上來道:“大帥,離正平縣還有二十里,要不要一鼓作氣行軍?”
李叔良看了看地形,這一帶地勢開闊,南面兩裡外是汾水,而前方十餘里外便是一條黑黝黝的山脈,他搖搖頭,“夜間過山比較危險,還是就地紮營,天亮後再過去。”
劉弘基主要考慮正平縣的條件好一點,一直在野外駐營,他有點厭煩了,他還想再勸,李叔良的態度卻很堅決。
“既然到了河東,就要隨時防禦楊元慶的騎兵,你吃過薛舉的大虧,應該懂得騎兵行軍之快,前方是山巒,森林茂密,夜間過山是兵之大忌,我們應該萬分小心才對,不要再說,傳我的命令,就地駐營!”
楊元慶的豐州騎兵,劉弘基也考慮到了,但他覺得可能性不大,豐州軍主要是攻打太原,或者是圍城打援,即使部分軍隊南下,也不可能這麼快,這裡是絳郡,已經快到河東最南部了。
不過李叔良是主帥,既然主帥已經決定,劉弘基也不能再反對,他立刻傳令道:“主帥有令,就地紮營!”
“主帥有令,就地紮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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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聲命令傳了下去,士兵們開始就地駐營,搭起一頂頂帳篷,將十幾萬根長矛圍著大營反插,又用大車圍攏一圈,李叔良親自率領親兵檢查防禦,每一個細節他都不放過,如果按照他的性格,應該是立營柵,只可惜營柵難以攜帶,他只好放棄。
“立十座哨塔,南方汾水也要立哨塔,防止敵人從水上過來。”
“糧庫營必須在火箭射程之外!”
李叔良非常仔細,一連找出五六個漏洞,責令士兵整改,這次他率領的兩萬軍隊是唐軍精銳,三千騎兵,一萬七千步兵,所有士兵都裝備明光鎧甲,配製式長矛和橫刀,每個士兵都有弓箭,還有一面圓盾,連戰馬也突厥馬,這也是大隋軍隊最精良的裝備,這兩萬軍隊幾乎都是關隴府兵,戰鬥力很強,李淵雖然不能派出更多的軍隊,但他卻能派出最好的軍隊。
隊伍有條不紊地紮營休息,夜越來越深,一更時分,哨塔上忽然傳來了刺耳的警報聲,‘當!當!當!’
在寂靜的夜裡,警報聲格外清晰,能傳出數里之外,李叔良從夢中被驚醒,他騰地跳起身,大喝道:“發生了什麼事?”
一名士兵飛奔而至,“稟報大帥,前方出現大隊騎兵。”
“有多少騎兵,有無盔甲?”
“回稟大帥,黑夜中看不清,大約在八千到一萬人之間,全身盔甲。”
李叔良一激靈,這不是亂匪,這隻能是楊元慶的豐州騎兵,果然被他料到了,前方有伏兵,他立刻下令,“命令士兵做好戰備,調五千弓弩壓住軍營!”
一隊隊弓弩手奔向軍營東面,張弓搭箭,嚴陣以待,劉弘基心中也緊張之極,對方是將近一萬騎兵,而他們只有兩萬軍,絕大部分都是步兵,近兩萬步兵對付一萬騎兵,這將是一場極為艱苦的戰鬥。
不過劉弘基也暗暗慶幸,主帥李叔良的謹慎使他們避免了被豐州軍偷襲,躲過一大劫,這使他又有了幾分信心,正平縣還有五千駐軍,如果他們能趕來支援,這一場戰役不說戰勝對方,至少也不會敗。
劉弘基手執一把硬弓,催馬向大營門口奔去。
就在唐軍大營數百步外,楊元慶率一萬豐州隋軍列隊而立,他率軍一路疾奔,終於搶在對方進駐正平城之前攔截住了他們,他們也並不著急發動攻擊,利用天未亮的這段時間休息,恢復士兵和戰馬的體力。
楊元慶遠遠注視著敵軍大營,他在從一些細節處觀察敵軍主將的性格,僅從對方哨塔分佈,他便能推斷出對方是一個極為謹慎之人,如果是他,他會建六座哨塔,四角各一座,前後營門各一座,但對方卻建了十座,李叔良是想消滅一切死角。
這時,一名斥候隊正奔來稟報:“啟稟總管,我們觀察敵軍大營,對方大營無懈可擊,火箭也射不到他們的營帳,四周長矛密佈,草地上撒滿了鐵蒺藜,我們無法靠近。”
楊元慶冷笑一聲,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這李叔良謹慎得太過分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謹則無智”這是一句至理名言,他要讓李叔良敗在他謹慎上。
“傳我的命令,大軍向北撤二十里!”
一萬騎兵調轉馬頭,向北方飛馳而去,片刻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