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城遭修士所妒,引動十二座城池聯手,已經是極不可思議的事,十二座城池中能有三四名金丹也是極為難得,
現在這十一名金丹聯手攻破朝陽城,莫非是有三四十座城池聯手了,就為了對付一個朝陽城?
朝陽城何德何能,能讓他們這麼看得起?
心中怪異的錯亂感,讓孫蕊心裡彷彿像壓了一塊大石,沉甸甸的,一重連著一重的疑惑,令她下意識地思考,下意識地分析,
一條一條的線索,一點一點的交錯,漸漸編織出一張龐大的巨網,一些特殊的線條點綴在巨網之上,一點一點地勾勒出了一道微笑著的身影。
她突然感到手腳冰涼,口乾舌燥。
直到現在,她才猛然想起來,如今的她,已經沒有了可利用的價值。
所以,那人已經沒有了顧慮。
此刻她所處的地方,絕對是整個中洲最危險、最不該踏足的地方。
而如今的她,卻好巧不巧地一腳踩在了陷阱上,稍有半步行差踏錯,便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但是,自己一路過來,沒有露出絲毫破綻,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沒有驚動任何人,這些金丹到底是怎麼反應得如此之快,動手如此之默契,竟能精確地把自己堵死在這個小小的棚屋裡?
她緩緩朝那蒼老身影身旁的一道瘦弱的身影時,不由又是一愣。
是那個黑黝黝的婦人,此刻她正站在老人的身旁,哭得泣不成聲。
“俺的娘誒,俺的娘誒!大人,你要為俺做主啊!”
那婦人一邊抽抽噎噎地哭泣,一邊嘶聲對身旁那蒼老的身影喊道:
“就是她,那個賤女人,那個王八婊子!她,她殺了俺男人!俺的娘喲!俺男人啊!!”
她一邊跳著腳,一邊竭斯底裡地指著孫蕊罵道:
“俺剛剛和俺男人好生生地待在房裡,她突然闖進來,嚇死人了!她發了瘋一樣,殺了俺男人,還跟俺說什麼奇怪的話,俺根本都不認識她!這個女人是瘋的,她有病的!俺難受哇,俺男人被她殺了,俺難受哇!!!”
她一跤跌坐在地上,哭天搶地,雙腿不斷向前亂蹬,哭聲難聽刺耳,令人聽著一陣陣的煩躁。
這個婦人的反應超出了孫蕊的預料。
而自己被這群金丹尋到了蹤跡、堵住了去路的原因,也終於真相大白。
此刻,孫蕊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
應該怪那個婦人嗎?
或許應該怪她,若她沒有去報信,若她從井底的地道逃出朝陽城,朝陽城那麼大,那群金丹在短時間內絕不可能找到這裡來。
或許,一切都是這個婦人的錯。
但她應該信任自己嗎?
她根本沒有信任自己的義務,在她眼中,甚至就連這些闖進了朝陽城燒殺搶掠的強盜,都比自己可信。
她只是想活著,她沒了家人、愛人,連她的孩子都沒能抱住,她已經沒有什麼執念了,所以她現在只想自己一個人好好活下去,她只是選擇了一種活下去的可能性最大的方式,
她又有什麼錯?
或許在她眼中,錯的是自己也說不定。
正是因為自己,把她再次帶入了危險中,那個被殺的蠻子或許對她不好,但跟在那個蠻子身邊,她好歹能卑微的活著。
換句話說,自己根本,連怨恨那婦人的立場都沒有。
這無疑讓孫蕊感到一陣悲哀和無力,以至於一團細小的黑霧悄然在她識海中凝結,她都未能發覺。
“就是你……殺了我小山宗的弟子?”
那蒼老的老頭緩緩地開口,語氣彷彿帶著刺骨的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