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虞這麼說,曹安這才去清洗了一番。
當晚,魯陽縣令劉緈再一次受邀來到了鄉侯府,被魯陽鄉侯請到書房。
待魯陽鄉侯將汝陽侯世子鄭潛的威脅告訴劉緈後,劉公頗為驚怒。
平心而論,當日趙虞與王直的衝突,劉緈是非常清楚的,他並不認為趙虞有錯什麼,相反,他認為當時幸虧有趙虞在場,否則當真無法保證那王直是否會挑起難民的暴動。
在這種情況下,汝陽侯世子鄭潛要求重懲鄉侯府的下僕曹安,還要求趙虞親自攜禮登門致歉,他著實有些不滿,覺得汝陽侯府實在過於霸道。
而最最讓他驚怒的,便是汝陽侯世子鄭潛居然拿汝水諸縣給他魯陽縣的資助來威脅魯陽鄉侯,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驚怒之餘,劉緈對魯陽鄉侯說道:“鄉侯放心,劉某明日便去見汝南侯,將是非曲直說個明白。”
聽聞此言,魯陽鄉侯阻止道:“劉公不可!……我今日請劉公來,並不是希望劉公出面圓場,而是希望與劉公商量出一個對策。雖汝陽侯府勢力龐大,但我並不畏懼,即便被他記恨又能怎樣?我只是擔心牽連到魯陽縣……”
頓了頓,他又說道:“這件事,我希望劉公莫要插手,哪怕到最後,汝陽侯府果真說動了汝水諸縣,劉公也莫要為我出面,只需以魯陽縣令的身份再次遊說諸縣縣令,陳說利害即可。”
“這……”劉緈猶豫了,皺著眉頭說道:“二公子與那王直起衝突,本就是為了鄭鄉工點的穩定,如今汝陽侯府因此惱恨鄉侯、惱恨二公子,倘若劉某袖手旁觀,劉某……”
“劉公言重了。”魯陽鄉侯勸說道:“汝陽鄭氏雖在河南勢力龐大,但他也不過是一個爵,在魯陽這一帶,他不見得就能報復我家,但倘若劉公出面幫我,難保他不會遷怒到劉公,遷怒到魯陽縣,那才是不好收場。……總而言之,只要汝陽侯府最終能放棄教唆汝水諸縣斷絕給予魯陽縣的資助,這件事劉公就莫要插手。”
“鄉侯……唉,鄉侯高義。”
在魯陽鄉侯的反覆勸說下,劉緈最終還是被說服了。
此後兩日,並未有汝水諸縣任何斷絕資助的訊息傳來,對此魯陽鄉侯與劉緈稍稍鬆了口氣,覺得當日汝陽侯世子鄭潛那番話可能只是出於氣憤,並不表示他真會教唆汝水諸縣斷了給予魯陽縣的資助。
倘若僅僅只是這樣的話,魯陽鄉侯並不在意。
被記恨又如何?儘管汝陽侯是侯,他只是鄉侯,兩者的爵位相差很大的一截,可即便如此,兩者並無上下級的關係,他汝陽侯並不能憑藉其侯的爵位給他魯陽鄉侯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利益損害,除非被抓到什麼實質性的把柄。
待等到十月初九這一日時,汝陽府忽然派人過來送了一份請帖,請魯陽鄉侯攜二子趙虞在十月十二日這一天前往其府上赴宴。
而這份送來的請帖上,落款處明明白白寫著‘汝陽侯鄭鍾’幾個字,還蓋著汝陽侯的印。
當日晚飯過後,魯陽鄉侯把兒子趙虞叫到了書房,對他說起了這件事。
仔細看罷這份請帖,趙虞搖搖頭說道:“無端端送來這份請帖,怕不是什麼好宴。”
“唔。”魯陽鄉侯微微點了點頭。
父子倆都看出來了,因為這份請帖邀請的物件實在太具針對性了,邀請魯陽鄉侯也就算了,連年僅十歲的趙虞都邀請在內,這一看就有問題——尋常情況下,誰家也特定邀請一個十歲的孩童?
不可否認,在魯陽縣的縣衙,不說縣令劉緈,就連縣丞徐宣、縣尉丁武,也漸漸地不再將趙虞視為尋常的孩童,但這只是在魯陽縣,確切地說,只是侷限在魯陽縣一小部分割槽域當中。
比如縣衙,比如鄭鄉,拋開這兩地,魯陽縣其餘鄉里,誰知道趙虞是誰?
可遠在汝陽的汝陽侯府,卻知道趙虞,並且在請帖中明明白白寫著‘攜二公子’這幾個字,趙虞一看就覺得問題不小。
但即便如此,魯陽鄉侯還是決定赴約。
他對兒子解釋道:“即便如此,我等也必須得去,畢竟這是以汝陽侯的名義發的請帖,若不去,對方便可以說我等不懂禮數,這好比授柄於人。……至於你所顧慮的,到時候見機行事。”
見父親主意已決,趙虞也不再多說什麼。
雖然他覺得,這場宴席多半純粹就是對方向他們施壓的鴻門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