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趙虞的心情逐漸變得沉重。
他並非是那種爛好人,但正所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看著那一個個面黃肌瘦的難民衣衫襤褸地扎推坐著,任風吹雨打,趙虞心中著實有些不忍。
似乎是注意到了趙虞的舉動,魯陽鄉侯平靜地寬慰道:“快了,只要這次能用你想出的辦法說服汝陽等汝水諸縣,我魯陽縣就能得到一筆可觀的錢糧用於實施你所說的……‘以工代賑’,到時候,這些人就能獲救。”
說著,他帶著幾分自豪多看了一眼趙虞。
他覺得,倘若一切順利,那些難民都得感謝他面前這個年僅十歲的孩童,因為正是這個孩童想出了一招可行的辦法,而這個孩童,正是他的次子,他魯陽趙氏的子孫。
想到這裡,魯陽鄉侯看待趙虞,也感覺順眼了許多。
大概小一個時辰後,一行人來到了縣城附近。
當時趙虞從車窗遠遠窺視縣城,此時他這才真正目擊所謂的難民潮,那真是猶如潮水一般,只見在縣門緊閉的縣城外,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群,這些人躺坐在路上,或躺坐在田中,直至有縣卒驅趕,才不願意地退後。
縱使是隔著老遠,趙虞亦能感覺一股強烈的惶恐、絕望撲面而來。
不得不說,與縣城外圍聚的難民潮相比,他魯陽鄉侯府外的難民數量,真的就不算什麼了。
輕輕拍拍靜女的手背,安撫著這個因看到縣城外難民數量而受到驚訝的小女孩,趙虞轉頭看向父親,卻見坐在他倆對面的父親正襟危坐,單手拿著一卷書籍聚精會神地觀閱著,神色非常鎮定。
“你想說什麼?”
似乎是注意到了兒子的視線,魯陽鄉侯瞥了一眼兒子,旋即再次將目光投在手中的書卷上,口中平靜說道:“覺得為父心腸冷,對那些難民的慘狀視而不見?”
“不。”趙虞搖了搖頭,認真說道:“恰恰相反,孩兒覺得,爹您還是做大事的人。”
“……”
魯陽鄉侯面帶驚愕地看了一眼趙虞,旋即輕哼一聲:“討好為父是沒用麼。”
話雖如此,但他內心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片刻後,有衛士在馬車外稟告道:“鄉侯,劉公來了。”
“嗯。”魯陽鄉侯聞言收起手中的書卷,對趙虞說道:“虍兒,靜女,隨我下車相迎。”
“是。”
在魯陽鄉侯的要求下,趙虞與靜女跟著前者下了馬車。
此時,二人便看到有一輛馬車緩緩從遠處駛來,停在不遠處,從旁,有大概數十名穿著制式甲冑的縣卒跟隨護衛。
旋即,有一名目測四十來歲的男人走下馬車,面帶笑容迎了上來,朝著魯陽鄉侯拱手抱拳:“鄉侯,劉某來遲,讓鄉侯久等了。”
說著,這人的目光便落在了魯陽鄉侯身側的趙虞身上。
“劉公言重了。”
魯陽鄉侯拱手回禮,旋即指著趙虞介紹道:“劉公,這便是小侯的次子,趙虞。”
“哦哦。”
劉公,即魯陽縣縣令劉緈,聞言上下打量趙虞,笑著說道:“二公子身懷過人之智,此次前往汝陽,請務必將智慧借於在下。”
“劉公您過譽了,小子愧不敢當。”
趙虞客套地回了句,旋即轉頭看向魯陽鄉侯。
不是說帶我來見見世面麼?怎麼感覺不太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