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先生對兄弟倆的授業,主要是以儒家思想為主,尤其強調敬愛父母、尊敬師長、兄謙弟恭這方面的品德教育。
當然,這沒什麼,關鍵在於公羊先生時不時有意無意提起“長幼有序”、“嫡承父業”,這讓趙虞隱隱有種錯覺,彷彿這些道理公羊先生是故意教導他的。
趙虞自然不傻,聯想到母親周氏對他的偏愛,以及前幾日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已逐漸摸到了幾分。
說白了無非就是三個字:繼承權。
天地可鑑,趙虞從未想過要跟旁邊那個書呆子似的便宜兄長搶奪什麼家產,畢竟他前世就不曾得到過那些,因此這一世縱使作為次子無權繼承家財,他也毫不在意,雖然至今都不清楚他魯陽鄉侯府上到底有多少錢,但公羊先生時不時地就用這些大道理來誘導他,趙虞難免也會覺得挺煩的。
雖然他可以理解公羊先生——畢竟從公羊先生的角度出發,他收了魯陽鄉侯的束脩、酬禮,負責教導東家兩位公子,理當要肩負起教導兩位公子品德,免得日後兄弟鬩牆,但理解歸理解,公羊先生的差別待遇,還是讓趙虞感到不舒服。
因此在七月二十八日這一天,當趙虞與靜女從北宅回到東院時,趙虞便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枕著雙手躺在床榻的邊沿,絕口不提去公羊先生那屋的事。
見此,靜女不解問道:“少主今日不去公羊先生那屋麼?”
“不去了。”趙虞隨口回答道。
一聽這話,靜女不知為何有些著急,連說話都略有些結巴:“為、為何啊,少主?”
“沒意思。”
趙虞閉著眼睛回答道。
顯然靜女並不明白趙虞那句“沒意思”的真正含義,聞言著急地勸說道:“少主,託您的福,靜女這幾日亦能跟著兩位兄弟一同聆聽公羊先生的授業,奴以為,公羊先生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少主如果能好好聽講,一定能學到許多了不得的本事。況且,這幾日得知少主安安心心在公羊先生這邊聽課,鄉侯與夫人亦頗為欣慰……”
說到最後,她越說越慌。
或許她是覺得,眼前這位少主倘若再一次“學壞”了,她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這讓她急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見此,趙虞只好寬慰道:“靜女,我只是想歇歇。……你知道我現如今對家中的一切都很陌生,我想了解一下,不如你帶著我在府內府外走走逛逛……至於公羊先生那邊的授課,過幾日再去吧。”
“真、真的麼?”
得知趙虞只是想歇兩日瞭解一下這個家,過幾日便會回到公羊先生的課堂,靜女揪起的心這才稍稍放鬆。
“當然。”
趙虞故作信誓旦旦。
然而在他內心嘛,這“過幾日”,指不定就是什麼時候了。
畢竟在他看來,在明知公羊先生更看重他便宜兄長趙寅,且對他趙虞的授業帶有特殊針對性的情況下,他認為確實沒必要硬湊上去。
與其讓他強行扭轉自己的興趣去迎合那位公羊先生,趙虞覺得還不如做點他感興趣的事,或者為這個家做點什麼。
當然,首先他目前還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童,有些事不好做得太出格,免得府裡上下又平生什麼風言風語。
風言風語其實趙虞並不擔心,他擔心的,只是這些風言風語是否會影響魯陽鄉侯夫婦對他的看法與態度,僅此而已。
當日,趙虞就在靜女的帶領下,在魯陽鄉侯府上逛了逛。
魯陽鄉侯府,這座府邸的院落大致可分為前、後、西、東四個部分。
據靜女介紹,前院基本上是府上的僕從、護衛以及其家眷居住,這些人基本上只聽從魯陽鄉侯夫婦的吩咐;東院是兄弟倆的住處,居住在這邊的僕從與護衛,基本上都是照顧兄弟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