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金勳、潘袤他們敗了呢?
想來想去,天子還是決定將陳太師召回來——但凡這種關鍵時刻,他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陳太師。
而此時,太子李禥與三皇子李虔也得知了此事。
正如趙虞所預測的那般,三皇子李虔立刻就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身邊的幕僚也勸說他道:“殿下,此乃天賜良機啊。……何不趁機機會招涼州軍隊進京呢?”
這幕僚,可謂是與李虔想到了一處。
畢竟李虔的母親楊貴妃就出身涼州楊氏,如今執掌涼州駐軍的大將,正是李虔的舅舅與舅公。
毫無疑問,只要涼州楊氏有機會率領軍隊進京,肯定會想盡辦法助他奪位。
他兄長太子李禥雖有虎賁中郎金勳等人的效忠,可金勳那群人如何敵得過十幾萬涼州軍隊?
只不過,他的父皇與兄長未必看不穿他的意圖。
再者,一旦他請來涼州楊氏,他與太子李禥關於皇位的爭奪就變了性質,萬一他舅舅、舅公做地過火了,那……
見三皇子李虔陷入猶豫,左右幕僚又急聲勸道:“天與不取,反受其咎!……若錯過這千載難逢的良機,皇位必為太子所得,介時殿下定會抱憾終生。”
這話說得李虔心中一驚。
不得不說,這段時間由於陳太師與陳門五虎皆不在邯鄲,他與太子李禥的明爭暗鬥亦是愈發激勵,而讓李虔暗恨不已的是,太子李禥終歸是有名正言順的大義傍身,處處都壓他一頭。
長此以往,李虔必然與皇位無緣。
想到此事,李虔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堅定了想法。
但召涼州楊氏入京這種事,他當然不能親自出面,雖說他的父皇、他的兄長李禥未必想不到這一點,但倘若他親自出面勸說,未免顯得太過於急迫——這無疑會讓他父皇、兄長愈發感到警惕。
於是,當晚他派人請來與他交好的禮部侍郎劉辛,委託後者出面。
平心而論,這劉辛能當上禮部侍郎,自然也是機敏之輩,哪裡會不明白三皇子李虔有意請涼州軍隊入駐邯鄲的目的?
鑑於二十年司徒楊泰、楊頌父子被天子問罪一事,這位劉侍郎本來也不想摻和太子與三皇子之間的事——至少不願如此明目張膽。
見此李虔便許下重諾,幾番相勸,這才讓劉侍郎咬牙答應。
次日朝會,天子與百官商議抗擊泰山賊的事宜,同時也提出了召陳太師軍率軍回邯鄲的想法。
不得不說,朝臣並不支援這個提議。
比如,御史張維便出言勸阻:“陳太師正與東海郡進剿江東叛軍,倘若將陳太師與其麾下兵馬召回,豈非助長了江東叛軍的野心?”
也不曉得是否是與陳太師、陳門五虎交好的關係,這位張御史居然也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一個關鍵問題:“……尤其是開陽,章靖將軍不惜戰死,以微弱兵力在下邳拖了江東叛軍足足三個月,才使得江東叛軍未能趁勝奪取開陽,倘若如今將陳太師與麾下軍隊召回邯鄲,那趙伯虎必定趁機奪取開陽,一旦其奪取了開陽,便可以在開陽部署重兵,借當地地利,抗拒山東,他日陳太師再要從山東進兵,臣以為會艱難十倍、百倍。”
這話說得天子有些猶豫,畢竟張維說得確實有道理。
見此,禮部侍郎劉辛咬咬牙,出列建議道:“陛下,既陳太師的兵馬不能輕動,何不考慮召其他外軍入京呢?臣以為,涼州軍實力強勁,定能助邯鄲擊退泰山賊!”
此言一出,朝中頓時譁然,別說諸朝臣紛紛看向劉侍郎,就連天子都深深看了後者一眼。
尤其是在場的太子李禥,面色更是大變,恨恨地看了一眼同樣在場的三皇子李虔。
他立刻就意識到,禮部侍郎劉辛肯定是受到了李虔的指使——誰不知執掌涼州軍隊的楊氏,乃是李虔的舅舅、舅公?
想到這裡,他立刻出列反對道:“父皇,兒臣以為,涼州軍衛戎西垂,職責重大,還是莫要輕易調動為妙……”
見太子李禥神色大變,三皇子李虔心下冷笑不已,他故意說道:“太子防範臣弟,此事無可厚非,不過,太子不顧當前局勢的緊迫,為一己之私反對召涼州軍隊入京,這未免就有點說不過去。泰山賊雖區區賊寇,但終歸賊勢浩大,萬一……我是說萬一邯鄲駐軍不敵泰山賊,以至於賊軍攻入邯鄲,不知太子可承擔得起這個罪責?”
“……”太子李禥恨恨地看了一眼李虔,旋即冷冷說道:“召外軍入京,也不必就一定要勞煩西涼軍……”
他思忖了一下,轉身拱手對天子說道:“父皇,兒臣懇請召左將軍周虎率軍入京!”
聽到這話,天子眼睛一亮,朝中諸如張維等人也是暗暗點頭。
畢竟,左將軍周虎乃陳太師的義子,雖說此人與太子李禥、三皇子李虔都不對付,甚至於有點膽大妄為,但有陳太師的約束,這周虎也不敢在邯鄲胡來,遠比涼州楊氏可靠多了——涼州楊氏入了京,那才是引狼入室。
介時陳太師與陳門五虎皆不在邯鄲,天曉得涼州楊氏會做出什麼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