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了一眼才堪堪靠近天空正當中的那輪太陽,豫章義師渠帥程周皺著眉頭問道。
也是,此刻兩支軍隊靠得太近,只要任何一方輕舉妄動,就有可能引起對面軍隊的反彈,甚至於引爆決戰,簡單地說,在這種情況下,就連撤軍都變成了一件極其麻煩的事。
是啊,該怎麼收場呢?
陳勖長長吐了口氣,心中亦在思索著這件事。
接下來整整一個時辰,六萬晉軍與近十萬叛軍都沒有絲毫動靜,他們既沒有再前進,也沒有後退,只是在相隔近兩裡的距離下,各自以交戰陣型擺開了陣勢,彷彿都試圖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哈……』
趁著旁人不注意,趙虞捂著面具打了個哈欠。
很幸運,對面的陳勖非常冷靜,在處理薛敖的施壓時不亢不卑,既有力回敬了薛敖,卻也沒有主動挑釁晉軍,可謂是非常剋制了。
至少在他看來,只要他身邊那位薛將軍不要再給對面施壓,這場仗基本上是打不起來了。
唯一的問題是,該怎麼收場。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
又過了一個時辰。
直至申時過後,六萬晉軍與近十萬叛軍竟在這片空曠的平地上僵持了整整四個時辰,不說其他人,至少趙虞都感覺腳板有點發麻了。
他低聲勸說薛敖道:“將軍,該撤了。咱們今日的表現,相信已足以讓對面知曉咱們的‘不甘’,再僵持下去,等到日落,可能反而會出岔子……”
聽聞此言,薛敖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太陽,正要點頭答應,忽然,對面的叛軍出現了異動。
莫非叛軍竟然進攻了?
當然不是,那近十萬叛軍並沒有進攻,相反,他們正在徐徐後撤。
“給那位薛將軍保留幾分顏面吧。”
在叛軍的本陣處,陳勖笑著開導程周等有些不甘的將帥們,笑著說道:“歸根到底,今日的對峙終歸是我方取得了完全的勝利,那薛敖絕對無法在夜裡修建起營寨,他只能後撤……咱們可以退回主營,而他,恐怕是要退回開封或者小黃咯。他薛敖遲遲不退,無非就是顧忌顏面,既然如此,咱們就給他幾分面子,叫他撤退得了,何必繼續與他糾纏不休?”
一聽這話,以程周為首的將領們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要知道,他們距離他們的主營不過幾裡地,而對面的晉軍呢?除非對方撤入鹹平縣,否則,晉軍需要再趕幾個時辰的夜路才能撤回開封或者小黃。
考慮到這一點,他義師無疑是佔盡上風。
“撤吧。”
在陳勖的命令下,近十萬叛軍以謹慎的態度開始後撤。
為了避免那六萬晉軍趁機進兵,叛軍撤地非常緩慢,一開始竟是五十步、一百步這樣緩緩後撤。
遠遠看到這一幕,薛敖眉頭微皺,環抱著雙臂沉默不語。
忽然,他問趙虞道:“周虎,對面叛軍的主帥是誰?”
趙虞當然明白薛敖突然問及此事的原因,聞言回答道:“觀旗號,應該是江夏叛軍渠帥,陳勖。”
“就是那個曾與我家老四交戰數年的那個陳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