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們所知,這位伯虎公子年紀不過一十七歲,過了今年也不過十八歲,但他所說的這番條理分明的話,卻讓人感到在理,不得不信服。
陳勖亦驚訝地看向趙寅,半晌後笑著說道:“伯虎公子所言極是。……不過,陳某所擔憂的,是其中是否有詐……”
趙寅搖搖頭說道:“我的老師公羊先生曾說過,兵事,正奇相輔,若敵狡詐,便用兵以正,不貪、不怯,戰必有因,戰必得法,似如此,縱使敵狡詐,我亦立於不敗。……今薛敖行事反常,棄主動而就被動,其中或有詭計,但只要我等不貪、不怯,自行我道,以不變應萬變,他終會原形畢露。”
“我行我道?任他行他道?”陳勖驚訝問道。
“正是。”趙寅拱手道。
在琢磨了片刻後,陳勖撫掌笑道:“妙!好個‘我行我道、任他行他道’,伯虎公子,名不虛傳。”
“陳帥過譽了。”趙寅謙遜道。
此時,似項宣、周貢等將領也陸續明白過來了。
也是,管他薛敖有什麼詭計,他打他的,咱們打咱們的,我義師只需堅持貫徹原本的策略,按部就班步步緊逼,管他薛敖耍什麼詭計?
想到這裡,就連項宣、周貢等將領,亦暗暗點頭,同時忍不住在心底稱讚一聲:伯虎公子,此子聰慧擅謀。
鑑於趙寅的提醒,陳勖立刻做出了應對,他當即就吩咐項宣道:“項將軍,就按伯虎公子所言,我三軍義師繼續攻略鹹平,待薛敖率軍抵達時,請項將軍領兵相拒,妨礙晉軍建營一事,期間若有何變故,其餘義師會立刻增援。”
“遵命。”項宣抱拳應道。
而與此同時,薛敖與趙虞、李蒙三人,仍在趕來鹹平的途中。
截止當日下午申時前後,三軍抵達了開封縣,距離鹹平大概還有三十里左右。
在薛敖的命令下,全軍背靠開封縣進行協整。
在三軍士卒們就近砍伐林木點燃篝火的期間,薛敖帶著趙虞、李蒙三人視察軍隊。
不得不說,此時的天氣已經非常寒冷了,而夜裡更為寒冷。
潁川軍也好,畢竟潁川軍就只有兩萬人,且作為都尉的趙虞早就考慮到這次奔赴梁城作戰可能會跨年,因此早在於許昌集結那兩萬軍隊時,就準備了兩萬件冬衣。
相比之下,河南都尉李蒙雖然事先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但由於時間倉促,他並不能將冬衣發放到每一名士卒手中,好在前段時間駐紮在梁城的時候,童彥為李蒙提供了一批。
當然,即便有了勉強還算充足的冬衣,夜宿荒郊,依舊是一件頗為折磨人的事,就好比昨夜,儘管河南、潁川兩軍士卒各個都穿著冬衣,甚至於還點燃了眾多的篝火,可當夜間的寒風颳起時,兩軍士卒依舊感覺冰冷刺骨。
好在這年頭當兵的忍飢挨凍實屬屢見不鮮,因此在士氣方面倒是沒什麼影響,士卒們頂多都是罵一罵叛軍,或者在私底下抱怨各自的將軍一番,抱怨他們在這種嚴寒天氣依舊強迫他們行軍。
基於這一點,在跟隨薛敖視察軍隊時,李蒙苦笑著說道:“此番誘敵,我等付出的代價亦不小,今日我軍中有幾十人感染風寒,待回程時,恐怕這個人數會超過千人……”
“唔。”
薛敖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麼。
因為夜裡吹了冷風導致感染風寒而病倒,這在歷來的軍隊中都不是什麼新鮮事,哪怕冬衣再充足,依舊避免不了這種事。
當然,這個問題說大也不大,只要給這些士卒多喂熱水,歇個幾日就能康復。
薛敖真正所在意的,是接下來叛軍的應對。
他囑咐趙虞與李蒙道:“明日,我三軍即可抵達鹹平,介時,我等要擺出拒敵於鹹平的架勢……”
李蒙點點頭,旋即猶豫問道:“萬一叛軍傾巢而動該怎麼辦?”
也對,儘管叛軍的兵力絕非有他們號稱的‘三十萬’那麼多,但十幾萬基本上是有的,而他們三人就只有六萬人,要是假戲真做真的打了起來,他們無疑就要面對兩倍的敵人,這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
就在薛敖思忖之際,趙虞笑著寬慰道:“李都尉何必漲他人士氣,滅我等威風?叛軍雖人數眾多,但大多都是烏合之眾,有薛將軍麾下五千餘騎兵掠陣,叛軍絕不敢在寬闊之地與我等交戰……”
“這倒也是。”
李蒙琢磨了一陣,覺得倒也有幾分道理。
五千騎兵,這確實是一股足以扭轉戰場勝敗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