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靖笑著拍了拍王謖的臂膀,旋即好似考驗般問後者道:“說說看,你如何看待這場仗?”
王謖自然也知道三哥是在考驗自己,聞言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說道:“雖眼下朱武賊軍據山而守,我方暫時攻不上山,但我認為賊軍計程車氣並不能持久……他們被我軍困在山上,無糧無水,只要困其一日,賊軍士氣必洩,介時我方再展開齊攻,必可一舉擊潰賊軍。”
“你不管夏侯魯了?”章靖平靜地問道。
王謖正色說道:“我一直在密切關注夏侯將軍,據我所見,夏侯將軍佔據山頭,憑藉呂僚的山寨抵禦賊軍,暫時應該無恙。……至於水米,我猜呂僚的寨中應該存有糧食……”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倘若賊軍進攻山頂,我會立刻派人攻山,為夏侯將軍分擔壓力。”
“唔。”
章靖點點頭,看著山頂徐徐說道:“夏侯魯麾下有五千太師軍,確實足以抵擋一陣子,反而是賊軍那邊……”
彷彿猜到了章靖的想法,王謖正色說道:“三哥放心,我已吩咐士卒就近砍伐林木打造鹿角等物,又專門派人盯著山上賊軍的一舉一動,若賊軍想要突圍,我必不會叫他得逞。”
“很好。”
章靖滿意地點點頭,
就在他點頭之際,王謖又說道:“其實相比較山上的泰山賊向山下突圍,我更在意對面的援軍……今早朱武發現二哥率騎兵趕來,居然下令麾下賊眾上箕屋山死守,自投死路,我猜他多半是想請來援軍,在這邊與我軍大打一場。”
“很好。”
章靖再次滿意地點點頭,神色愈發欣慰。
他不禁心說,別看這位兄弟以往只是讀過許多兵法,並沒有多少實際領兵作戰的經驗,但今日看來,這位兄弟考慮問題還是挺縝密的。
當然這是好事,在他四弟韓晫兵敗身亡的當下,眼前這位最年輕的兄弟必須儘快成長起來,獨當一面……
一想到‘最年輕的弟弟’,章靖當即就聯想到了他們家中的‘老六’——出於多年的習慣,他一直將王謖視為最年幼的弟弟,但事實上,如今最年幼的兄弟,應該是他們兄弟中的老六,潁川都尉周虎。
當然,那位最年幼的兄弟無須擔心,他早已有了能獨當一面的能力。
『待日後平定江東,朝廷多半會派人駐軍江夏、江東二處,不知介時居正是否會被南調……』
章靖心下暗暗想道。
隨後的幾個時辰,王謖按部就班地下令攻山,攻勢不急不緩,意在消耗山上泰山賊的鬥志,只有當泰山賊奮力攻打山頂的夏侯魯一部時,他才會下令猛攻,意在分擔夏侯魯的壓力。
在他的指揮下,泰山賊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賊軍中逐漸開始瀰漫一股恐慌的氣氛,好在朱武提前告訴眾人他已派人去請援軍,用援軍壓制住了麾下賊軍的恐慌。
但即便如此,他麾下賊卒計程車氣也在逐步瓦解。
對此,朱武與張翟亦有些後悔,後悔二人不該為了想要一口吞掉夏侯魯那五千太師軍而冒如此大的風險,害得現如今他們進退兩難。
但此時後悔為時已晚,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鼓舞士氣,為接下來與山下晉軍的惡戰做準備——若周岱與陶繡趕來支援,則他們一鼓作氣殺下山區;否則,他們已決定今晚嘗試突圍。
轉眼便到了下午,陶繡急匆匆率領援軍抵達了箕屋山一帶。
不得不說陶繡確實有幾分小聰明,他猜到晉軍將主要兵力部署在箕屋山的西北側,於是他便從南面而來,率領賊軍來到了箕屋山的西南側。
而此時箕屋山的西南側,就只有千餘太原騎兵在那邊遊蕩,一方面監視山上賊軍的動靜,及時向本陣稟報,一方面則負責追殺試圖下山逃亡的泰山賊。
這千餘騎兵,自然無法與陶繡麾下成千上萬的賊軍抗衡,因此太原騎兵們紛紛退讓,派人將訊息送至本陣那邊。
“報!箕屋山西南發現大批人馬蹤跡,觀旗號乃是南賊王陶繡,數量恐怕有一、二萬人。”
“果然來援了……”
聽到稟報的王謖毫不驚慌,畢竟他早先就猜到了。
他一邊下令騎兵再去打探,務必要打探清楚陶繡賊軍的具體數目,一邊與章靖商議:“既然陶繡來援,朱武心中多了幾分底氣,可能會與我軍大戰一場……”
“求之不得。”章靖聞言冷哼道。
他晉軍幾時怕過泰山賊?此前的一切失利,無非就是泰山賊東躲西藏,四處出擊,令他們疲於應付罷了,倘若是在平地上正面交鋒,他晉軍怕過誰來?
而與此同時,朱武、張翟、呂僚三人也得知了援軍到來。
朱武還難得誇讚了陶繡一句,認為陶繡還算是有遠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