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注意到了這一桌上眾人的古怪眼神,趙虞委婉地解釋道:“方才,我去與李小……呃,去與嫣兒解釋了一下,她也認為,我今日應當好好陪陪老大人……”
聽到這話,陳太師、李郡守、鄒贊、李恪等人恍然大悟。
鄒贊更是稱讚道:“我這位新弟妹,當真是秀外慧中,不愧是李郡守教出來的好女兒?”
在稱讚李小姐的同時,他看向趙虞的目光也是愈發溫和,甚至隱晦地朝著趙虞點了點頭。
“呵呵。”
李郡守捋著鬍鬚笑了兩聲。
其實他心底對於趙虞的安排並不是很滿意,畢竟這成婚當日,哪能撇下新婚妻子的?但聽了鄒贊這一聲稱讚,他倒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能裝作高興地認下——雖然他確實挺高興聽到有人稱讚他教女有方。
反而是陳太師顯得有些過意不去,搖搖頭說道:“居正,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你誠不必如此……”
趙虞笑著說道:“我與嫣兒來日方長,又豈急於一時?相反老大人您……老大人這段時間為我的事忙前忙後,倘若能多留幾日就好了……”
鄒贊聞言看了一眼陳太師。
事實上,他也不支援老義父似這般火急火燎地趕往山東,畢竟老大人終歸已經是八十歲高齡,這要是有個萬一,那該如何是好?
至於他四弟韓晫的屍骸——說句不像話的話,這位兄弟終歸是沒了,哪怕老義父再急著趕過去,這位兄弟也不會死而復生,既然如此,又何必冒著身體上的風險著急著趕過去呢?
反正就算老義父不去,三弟章靖那邊也會安排好四弟的後事。
當然,這話他就只敢在心底想想。
但遺憾的是,陳太師嘆了口氣,終歸是沒有答應。
臨近丑時前後,趙虞撇下了仍在喝酒慶賀的郭達、牛橫、陳陌、王慶等人,拜託他們照顧剩下的賓客,而他則帶著陳太師、李郡守、鄒贊、李恪、毛錚等人來到了書房,在書房內談論了一番當今天下的局勢。
一直談論到寅時前後,已決定今日日出後便啟程前往山東的陳太師,這才結束了這場談論,與鄒贊、毛錚幾人一同回西苑歇息。
或許陳太師真的是急著趕往山東,僅睡了短短兩個時辰,這位老大人便醒了。
眾人無奈,在一番苦勸未果後,最終只能隨這位老人的心意。
當日臨近巳時,趙虞與鄒贊以及酒醒後的眾人,一路將陳太師與毛錚一行送到了城外的十里亭。
臨別前,鄒贊反覆叮囑毛錚:“子正,途中就拜託你了。”
畢竟眼下已臨近十一月,雪都已下了幾場了,考慮到潁川距離山東路途遙遠,毫無疑問,陳太師一行前往山東的旅途,必然會經歷風雪——而這也是鄒贊之前希望老義父在潁川再住一陣子的原因,可惜那位老大人並沒有聽勸。
“伯智兄請放心,我會照顧好老大人的。”毛錚信誓旦旦地答應下來。
而一旁,陳太師也叮囑了趙虞幾句,囑咐趙虞關注潁川周邊的賊患,即河南西部的伊闕賊,潁川南部的臥牛山賊,除此之外,陳太師還叮囑趙虞趙虞關注長沙的項宣。
他對趙虞說道:“……老夫知道你與王尚德、王彥兄弟有過齟齬,但考慮到大局,老夫希望你多加關注長沙那邊,必要時給予王尚德一些幫助。”
趙虞當然明白陳太師為何特地要囑咐他,無非就是因為長沙郡的項宣,現如今已成為王尚德揮軍江東的巨大阻礙,只有擊潰了項宣的長沙義師,王尚德才有能力揮軍江東,進剿趙伯虎所率領的新生的江東義師。
但顯然趙虞並不會那樣做。
不過當著陳太師的面,他也只有一一答應下來。
待囑咐完畢後,陳太師便帶著毛錚,帶著若干名護衛,坐上了馬車,踏上了前往山東的旅途。
此時,目送著陳太師這一行離去的鄒贊,這才悵然若失地說道:“本來再過一個月,便是父親八十歲的壽辰了……我兄弟幾人原本打算好生慶祝一番,但如今看來,估計也辦不成了……”
“……”趙虞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的確,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最快也只夠陳太師一行人堪堪抵達山東的臨淄,可問題是那邊還停著韓晫的屍體等著見陳太師最後一面——看到了義子的屍體,陳太師豈還會有心情辦什麼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