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李奉已進屋的剎那,他湊近馨宮女,低聲問道:“馨宮女不認得世子?”
可能是因為從旁有人看著,馨宮女的臉微微紅了一下,但還是立刻就回答了趙虞的疑問:“奴婢跟在公主身邊的日子並不久,算下來只有一年不到……”
『一年不到?也就是說,這一年不到,公主與李奉都沒有見過咯?』
趙虞微微皺了皺眉,他忽然感覺,祥瑞公主與鄴城侯一家,可能並沒有他所想象的那麼親密。
思忖之際,他亦邁過門檻,走入了那間小屋。
只見此刻在屋內,祥瑞公主正手託香腮坐在桌旁,看神態似乎是有些疲倦,而身為她的兄長,鄴城侯世子李奉竟就站在桌前,與自家妹妹打著招呼:“祥瑞,聽聞你在此間險些遇害,父親與母親特地命為兄前來察看究竟……”
聽聞此言,祥瑞公主問李奉道:“父親與母親身體好麼?”
“家中一切都好。”李奉微笑著點點頭,旋即,他眼角餘光便瞥見了此時走近屋內的趙虞,臉色稍有些尷尬。
畢竟他兩個時辰前還曾對趙虞說,說他父親身懷小恙。
而趙虞,也因此驗證自己的猜測。
當然,他還未幼稚到去揭穿李奉,他反而沉著臉對祥瑞公主說道:“公主,世子乃是您的兄長,特地從鄴城趕來看望您,然而您卻不親自相迎,甚至不請世子就坐,實在是太無禮了!”
聽到趙虞的聲音,祥瑞公主本能地嚇了一跳,臉上原本的倦意也褪得一乾二淨。
只見她雙目一瞪,不高興地說道:“周虎?你進來做什麼?本宮這裡……”
話還未說完,她就被趙虞瞪了一眼,氣勢不由得為之一滯,託著臉頰撇過頭去,弱氣地說道:“他想坐就坐,本宮又沒不讓他坐……”
看到自家妹妹這幅模樣,饒是李奉亦是睜大了眼睛。
別看他是這位妹妹的兄長,但在這位妹妹跟前,他也要有所顧忌,一方面是因為兄妹二人的地位反而是妹妹更高,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個妹妹,早已經在深宮內被慣壞了,倘若惹惱、激怒了她,連李奉這位兄長亦承受不起。
當然,事實上李奉也明白,眼前這位妹妹並不討厭他,此刻也並非是故意晾著他不讓他坐,就像她所說的,倘若他想坐的話,徑直就坐即可……說到底,是他自己的問題。
是他心有顧忌。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位素來無法無天的妹妹,居然會在那位潁川的周都尉面前露出那般弱氣的一面,那種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讓李奉簡直不敢相信竟會出自自家妹妹。
『這位周都尉……』
驚訝地看了一眼趙虞,李奉想了想,笑著打圓場道:“周都尉息怒,舍妹她性子隨意,向來如此。”
趙虞故作恍然地微微點了點頭。
他可不是真的看不慣公主對待其兄的態度而仗義直言,那是人家兄妹的事,與他何干?
他只不過是想借機試探一下公主與李奉的感情罷了。
而據他試探,公主與其兄李奉的感情實在一般,彷彿介乎於親人與一般人之間,觀這對兄妹二人的親密程度,甚至還不如公主與馨兒、寧娘。
再結合馨宮女所言,她跟在公主身邊近一年,竟不曾見過李奉,趙虞大膽猜測:自這位祥瑞公主被當今天子接入深宮之後,鄴城侯一家就漸漸斷了、或者說疏遠了與自家女兒、自家妹妹的關係。
趙虞猜測這其中必然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比如說保持低調,儘量不引起太子與另外幾位皇子的警惕。
忽然,他拱手對李奉說道:“世子,周某就不打攪你與公主了,暫且告辭,待晚上,周某設宴為世子接風洗塵,還望世子不吝賞臉。”
“周都尉太客氣了,李奉愧不敢當。”李奉笑著答應了。
見此,趙虞便又告辭公主,離開了這間小屋。
臨走前,他看了一眼馨宮女,後者會意地點點頭。
目送著趙虞走出小屋,李奉這才在公主左手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笑著問妹妹道:“祥瑞,你與周都尉是怎麼回事?他明明救了你,為何你卻那樣待他?”
“誰叫他……”
祥瑞公主哼哼兩聲,然而卻將下文咽回了肚子。
也是,那什麼狠狠打她屁股的,看上了他呀,作為女兒家,她也羞於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