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十月初,就當張翟正堪堪趕到濟陰郡時,當初薛敖派往潁川郡給趙虞送信的那一隊太原騎兵,也終於帶著趙虞的回信返回了陳太師所率領的太師軍。
倘若用地理指代,此時的太師軍已逼近了臨淄,逼近了這座山東最殷富的城池。
這一日,正當陳太師在軍營帥帳中思索著攻打臨淄的具體策略時,薛敖邁著大步虎虎生風地闖入了帳內,口中叫嚷著:“老頭子,周虎那小子送來了回信。”
“哦?”
陳太師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打斷,立刻就抬起頭來。
也難怪他這般在意,因為他很清楚此刻身在潁川郡的那位祥瑞公主究竟是怎樣的大麻煩,心中很是擔憂被他看好的那個年輕人無端端被捲入王室的內鬥。
“拿來我看。”
吩咐了一句,陳太師從義子薛敖的手中接過趙虞的回信,拆開書信仔細觀瞧。
看著信中的內容,他時而皺眉,時而眉頭又舒展,讓在旁的薛敖看得乾著急,忍不住問道:“那小子怎麼說?”
“如老夫所料,他被暗算了。”
陳太師將書信遞給薛敖,負背雙手站在帳內,神色有些陰晴不定。
而接過書信的薛敖,亦很快就掃了幾眼信中的內容。
趙虞回信的內容分兩部分,第一部分講述的自然就是那位祥瑞公主的事。
他在信中將事情經過簡單地敘述了一遍,同時也提及了太子與三皇子,最後他在信中告知陳太師,那位祥瑞公主暫時受他庇護,無需擔憂,他會小心應付邯鄲那兩位殿下的陰謀。
當然,趙虞順便也提及了楊定。
至於第二部分內容,則是趙虞以關心的立場,試圖旁敲側擊地探尋山東戰役目前的進展。
“嚯,這小子行啊,聽他語氣,似乎他把那位公主收拾地服服帖帖了。”
在粗略看罷信中內容後,薛敖隨口笑著說道。
陳太師沒有回應,他的面色依舊有些不渝,這份不渝並非針對遠在潁川郡的趙虞,而是針對太子與那位三皇子,提及他在朝中的老政敵,田嬰。
在沉思了片刻後,他吩咐薛敖道:“仲信,給居正寫一封回信……”
“寫什麼?”薛敖挑了一眼義父,看似神色不恭,但實際上卻是非常恭敬地在詢問老義父。
“叮囑他莫要介入王室內事。”
陳太師捋了捋鬍鬚,沉聲說道:“居正為人,看似恭順,實則心傲,尤其對於外人……此番他遭太子、三皇子以及那楊定算計,心中多半惱怒,老夫擔心他會主動介入王室內事……他將祥瑞公主庇護在自身之下,未必沒有想借公主引來鄴城侯、趁機結交的意思……”
“利用鄴城侯報復太子與三皇子麼?”薛敖失笑道:“這膽子未必有點大了……”
“不許笑!”
陳太師皺著眉頭喝止了一句,在這種事面前,也就沒心沒肺的薛敖能笑得出來,他可笑不出來。
他催促薛敖道:“你立刻回信,叫他不得妄動,他若自忖受了委屈,待老夫凱旋之日,自會替他在天子面前討回這口氣,但不許他介入王室內事……”
“嚯,老頭子,你偏心啊。”
薛敖作怪般地調侃了一句。
他當然明白,自家老頭子從來不許他們兄弟五人——如今是六人了,不允許他們介入王室內事,原因很簡單,除了怕擔心他們兄弟幾人遭到無謂的牽連以外,主要也是老頭子瞧不上王室的內鬥。
只不過身為臣子,老頭子無法阻止王室內鬥,那索性就置身事外,眼不見為淨。
而薛敖的性格,其實最像老頭子,他也看不上王室內鬥那種狗屁倒灶的事,只要那些位殿下不招惹到他,他也可以裝作沒瞧見,但這次太子與三皇子暗算了他們的小兄弟,那這件事就沒有那麼輕易瞭解了。
按照薛敖的想法,其實他挺支援他‘六弟’的打算,利用鄴城侯去報仇一下太子與三皇子什麼的,憑著他對他六弟的瞭解,那小子可是不會輕易吃虧的主,可惜這件事被老頭子叫停了,大概老頭子也擔心這件事鬧大。
“知道了,我這就去寫回信……”
薛敖撓撓頭,旋即好似想起了什麼,再次瞅了兩眼信中的內容,旋即笑著說道:“我瞧這小子,挺餘裕的嘛,居然還有閒情問這邊的戰況……”
聽到這話,陳太師不自覺地又皺了皺眉。
為何?
因為最近的戰況,進展並不能讓他滿意。
先前他們攻陷了歷城,撕開了山東的防線,一鼓作氣攻至東平陵,對此陳太師自己也頗為滿意。
但遺憾的是,此後的戰況,雙方就漸漸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