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別來無恙。”
趙虞笑著拱手回禮,同時暗暗觀察著面前這位舊相識。
數年前他初見張翟時,張翟不說意氣奮發,至少是頗為精神,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並不簡單。
然而今日見到的張翟,比較當日卻蒼老了許多,眼眶凹陷、瘦骨嶙峋,一看就知是長期疲倦所知,甚至於,就連發須已有些斑白。
只不過是短短數年而已,當初一位精壯的漢子,就整的跟一個小老頭似的,這讓人不難猜測,義師的潰敗給此人帶來的沉重打擊。
而在趙虞暗自打量張翟的同時,張翟亦在暗暗打量趙虞。
相比較趙虞心中的感慨,張翟的心情就愈發複雜了。
要知道想當初,趙虞的黑虎眾,不過就是昆陽縣境內的‘山頭勢力’,手下撐死了就幾百人,哪及得上他十幾萬之眾的義師?
也正因為如此,張翟當年對趙虞的示好與拉攏,其實也帶著幾分俯視的意味——他斷定趙虞日後終將加入他不可戰勝的義師,成為他義師的一員大將。
可誰曾想到,短短數年過去,物是人非,他不可戰勝的強大義師,被晉國的軍隊打地支離破碎,反觀曾經他只需俯視的趙虞,如今早已搖身一變成為了潁川郡的都尉。
甚至於據董耳所言,這位周都尉已暗中掌握了整個潁川郡超過八成的兵力,整整數萬的兵力。
雖然這股兵力仍不及昔日任何一地的義師,但也相差不多了。
比較雙方的境遇,張翟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將死之人,當不起周首領‘張兄’之稱。”
聽到張翟的嘆息,趙虞自然也明白對方心情複雜,他抬手說道:“張兄,你我坐下再談如何?小酌幾杯。”
“好。”張翟微微點了點頭。
見此,趙虞與張翟在一張小案旁對坐下來,身側分別坐著何順與董耳二人。
至於牛橫、龔角等人,則到樓下與一干黑虎眾喝酒去了。
這不,待片刻後酒菜送上來時,樓底下就響起了觥籌交錯之聲,期間還伴隨著牛橫暢快的大笑。
暗暗搖了搖頭,趙虞取過酒壺,為張翟與自己倒了一盞熱酒,期間隨口問道:“……自那以後,張兄就一直留在南陽?”
張翟自然明白趙虞這句‘自那以後’指的什麼,點點頭,默然道:“原本,荊楚、長沙兩路義師尚可支撐一段時日,奈何我等低估了薛敖的勇猛,據人所稱,那日薛敖率數千騎兵殺入長沙義師軍中,薛敖本人,更是在僅僅帶著數十騎的情況下,斬殺了關朔……”
說到最後,他唏噓感慨,彷彿仍舊難以置信。
說實話,對於薛敖的勇武,趙虞亦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哪怕他曾經親眼目睹薛敖僅率數千騎就殺散四萬豫章義師的豪舉。
在那場仗中,薛敖親手擊斃豫章義師將領十餘人,自身幾乎毫髮無損,強悍地簡直不像人。
個人的強大武力,趙虞並不陌生,比如他這邊的牛橫、陳陌,那就是一等一的猛將。
論單打獨鬥,當初薛敖在與牛橫切磋時,也曾因為輕敵而吃了一次小虧——其實就是掌心磨掉了一塊皮,但薛敖作為一名騎將,他在戰場上的殺傷力,卻一次次重新整理了趙虞的認知。
別看薛敖曾屢次用自誇的語氣宣稱自己乃‘天下最強’,給人一種不真實感,但事實上,他真的是,迄今為止,趙虞還未聽說有像薛敖那般強悍的猛將。
倘若有,那就唯有倒退三十年的陳太師。
“關朔……”
趙虞咂了咂嘴,給出了一個評價:“太過於傲慢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