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年來,又是新年。
這一年,趙虞十九歲了。
正月初一的清晨,趙虞在全城的爆竹聲中醒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在夫人靜女的服侍下穿上衣物。
昨晚歲除之日,本該是全家人闔家團聚的日子,是故趙虞在府上設了家宴,與牛橫、何順、龔角等人相醉了半場。
為何是半場呢,因為喝到一半,趙虞就丟下牛橫他們回臥室摟著靜女纏綿去了,留下牛橫、何順那一群人在那拼酒。
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不像牛橫、何順、龔角那群人,二十幾、三十幾的年紀還打著光棍。
“我覺得是時候給牛大哥說一門親事了,還有何順、龔角他們……”
在服侍丈夫穿衣的時候,靜女隨口說道。
聽到這話,趙虞翻了翻白眼。
難道他不曾提醒過麼?
倘若說何順、龔角二人是真的忙碌,需要整日跟著趙虞進進出出,牛橫可幾乎就是個閒人,除非特殊情況,否則牛橫這個名義上的護衛長一般都是自己行動,要麼在趙虞府上喝酒至大醉,要麼在一群黑虎眾的慫恿下帶著一幫弟兄出入煙花之地,日子過得不要太愜意。
這會兒給他說一門婚事?他保準會一臉憨笑地回答:還早、還早。
有時候趙虞很懷疑,牛橫的一臉憨厚實際是偽裝,實際上這位精明地很,就像主寨那邊的褚角似的。
當然趙虞也不會否決靜女的建議,畢竟牛橫的歲數確實大了,作為他的兄弟,趙虞有責任得照顧一下這個腦袋缺根筋的兄弟,或者再說得直白點,找個女人管管這傢伙,免得這傢伙活不到五十歲就喝酒喝死了。
對著銅鏡照了照,趙虞隨口說道:“那你先看著安排吧,回頭我與你合計合計,別找那些世家女兒,嬌生慣養,不和牛大哥性格,且家裡還一堆規矩,我可不希望日後有個老頭跑來向我告狀,斥責牛大哥喝醉酒後拳打岳父……”
“怎麼會。”靜女忍俊不禁。
“我也希望不會。……我先走了。”
趙虞捧著嬌妻的臉親了一下。
儘管已做了幾年的夫妻,靜女依舊秀紅了臉,將一塊麵具遞給趙虞,輕柔說道:“夫君慢走。”
告辭了愛妻,趙虞戴著面具走出了夫婦倆的臥室。
剛出門,他就在臥室外的走廊上看到了碧兒、青兒、瑤兒三名侍女。
瞧見趙虞,三女好似受了什麼驚嚇,一個個閉氣凝神,低頭喚了一聲:“老爺。”
『我有這麼嚇人麼?』
趙虞點點頭作為回應,心下不禁有些納悶。
說實話,別說打罵,他甚至都沒有大聲跟這三個小丫頭說過話,每次待她們都是客客氣氣的,他也不知這三個小丫頭為何如此畏懼他。
如今的他,隱隱有點理解他父親魯陽鄉侯了。
說句對母親周氏不恭的話,論性格,其實他父親魯陽鄉侯的性格要比他母親好地多,但奇怪的是,像靜女這些當年府裡的侍女,不懼周氏,卻反而畏懼魯陽鄉侯。
如今也是……
趙虞不禁回想起當日在東翼山的那座小村裡,靜女手持利劍斬下童彥一根根手指時的兇狠模樣。
毫不誇張地說,就連牛橫、何順、龔角這群殺人如麻的老爺們當時都有被嚇到,在旁一聲不吭、面面相覷。
然而,眼前這三個無知的小丫頭,卻天真地以為她們的夫人是一位溫柔到近乎無害的女人,一個個都願意親近靜女。
『年輕啊。』
深深看了幾眼碧兒那三個丫頭,趙虞心下輕笑一聲,邁步走出了主屋。
待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碧兒三女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碧兒還拍著胸口小聲說道:“嚇死我了……”
青兒、瑤兒亦紛紛點頭,尤其是年紀最小的瑤兒,面色甚至有些發白。
就像當年的魯陽鄉侯那樣,由於趙虞甚少與這三個小丫頭解除,因此三女難以避免地對趙虞心生了敬畏。
片刻後,趙虞便來到了膳房外的廳堂。
只見何順、龔角與幾名黑虎眾正坐在廳堂內說笑,卻瞧不見牛橫的身影,不用問也知道,牛橫肯定是宿醉難醒,此刻還在呼呼大睡。
“都尉。”
瞧見趙虞,何順幾人立刻起身,向趙虞抱拳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