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雖說長沙義師的渠帥關朔早在去年就已經放棄進攻率攻不下的葉縣,將主要戰場轉移到了南陽郡的中部,與荊楚義師匯兵一處,但這股叛軍在葉縣城東的營寨裡還駐紮著一支軍隊,用以牽制葉縣,因此趙虞自然要安排士卒保護陳太師。
在前往葉縣的途中,陳太師不出意外地與趙虞、毛錚聊起了葉縣的事,當然,他講述的主要是陳太師與葉縣前縣令毛公昔日的交往。
只見陳太師笑著對毛錚說道:“國器三十幾歲時,老夫就與他相識了,那時的他,可是一位狂士,抨擊朝政、坦蕩不懼,老夫與他一見如故……”
他口中的‘國器’,即毛錚之父、前葉縣縣令毛鈺的表字。
毛錚笑著說道:“此事我曾聽家父提過,不過那時家父並未提及太師,只說是一位‘知己’,此前我萬萬沒有想到,竟是老大人……”
“哈哈。”陳太師捋著長髯朗笑道:“萬萬不曾想到?你尚在襁褓之時,老夫還抱過你哩。”
“呃……”
儘管毛錚年過三旬,然而聽到這話亦不禁尷尬的紅了臉。
聊了一陣,話題逐漸轉到如今的葉縣縣令楊定身上。
毛錚所有所思地說道:“我不曾見過那位楊縣令,不過據家弟所言,似乎為人不錯。”
“唔……”
老太師不置褒貶,捋著長髯平淡說道:“這楊定,出身楊氏,乃朝中前司徒楊泰之孫,長水校尉楊瑾之子,亦是邯鄲權貴,後因干預王室內事而取禍……”
“王室內事?”趙虞試探道。
老太師瞥了一眼趙虞,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沒錯,楊氏試圖干預立儲之事,故而自取其禍。”
『哇哦,這可真是……』
趙虞挑了挑眉。
他當然知道,歷朝歷代,立儲之事向來是朝廷乃是王室的忌諱,王室亦向來不允許朝臣干預,但歷朝歷代偏偏就有許多朝臣想要干預。
而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死地相當悽慘。
就在暗暗感慨之際,忽聽老太師鄭重其事地說道:“子正,居正,若日後你二人在朝為官,切記不可介入王室內爭,明白麼?歷代君王最忌諱的便是此事,無論是當今陛下,亦或是……先帝。”
見老太師神色嚴肅,毛錚與趙虞點了點頭:“是。”
見此,老太師繃緊的面色緩解了許多,又笑著問趙虞道:“對了,居正,你與那楊定打過交道麼?感覺如何?”
“不太好。”
趙虞想了想說道:“這人看似守禮,但我總感覺他有些急功近利……多的我就不說了,免得老大人以為卑職讒言構陷。”
“哈哈。”
老太師不以為杵,笑著說道:“看來你著實不喜此子。……也罷,老夫自己去看。”
閒聊間,一行人離葉縣越來越近,從始至終老太師都沒有再提‘義子’的事,這反而讓趙虞有些糊塗,不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差不多當晚戌時前後,趙虞與陳太師一行人在五百名昆陽縣卒的隨行下,抵達了葉縣的北城門。
見葉縣城門緊閉,趙虞出面朝著城頭喊道:“城上兵卒聽著,我乃潁川都尉周虎,有要事進城,速速開啟城門。”
不得不說,潁川都尉這個官職名頭著實不小,一聽趙虞的喊聲,城上計程車卒立刻回應:“周都尉且稍後,容我等稟告高縣尉。”
『高縣尉?高純?楊定不在葉縣麼?』
趙虞心下閃過一個念頭,懷疑楊定可能領兵支援王尚德去了。
當然,這只是他隨便一想,楊定在或不在與他們都沒有關係,因為他知道,老太師對那楊定也沒什麼好印象,誰讓楊定是朝中另一位太師王嬰的門徒呢——那王嬰,可是陳太師的老政敵了,一提起就恨得咬牙切齒。
“好,速去!”
“是!”
片刻後,葉縣縣尉高純就得知了縣卒的稟告,心下大感驚訝:“周虎?他來做什麼?”
他對那周虎可沒什麼好印象,不過,鑑於人家如今已經是潁川都尉,高純也得罪不起,連忙火速來到了北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