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典、鍾遼二人慾言又止。
他們當然知道自家將軍的本領,但戰場上的事誰能說得清呢?
但很可惜,這位將軍繼承了老太師的勇武,同樣也繼承了老太師的固執。
無奈之下,董典、鍾遼二將對視一眼,抱拳說道:“如此……請將軍千萬小心。”
“哈!”
薛敖哈哈一笑,旋即抬起手中兵器指向前方,沉聲喝道:“上!太原騎兵,鑿穿他們!”
一聲令下,五千太原騎兵再次化作三股洪流,徑直衝向遠處的豫章義師。
待等到即將靠近前方的豫章義師時,董典與鍾遼分別朝著一左一右散開,正巧迎上準備來援助豫章義師的江夏義師將領朱峁,以及江東義師將領鍾宜。
“車懸!”
董典、鍾遼不約而同地大喝一聲,提醒身後的騎兵使出車懸戰法。
所謂車懸戰法,它乃是騎兵常用的一種戰法,簡單地說就是讓騎兵按著一個圓圈軌跡,不斷策馬奔跑,同時一點點地接近敵軍,彷彿一個不停滾動的輪子。
而這招戰法的精妙之處在於,隨著‘輪子’逐步碾近敵軍,每一名騎兵都有短暫的與敵軍交手的機會,隨後他們就會立刻遠離。
雖然威力一般,不如直接讓騎兵衝鋒,但勝在傷亡率低,且整支騎兵能從始至終保持一個高速的衝勢,可以隨時變換成其他陣型,堪稱是萬金油的陣型。
至於弊端嘛,那就是對戰馬的體力消耗嚴重,哪怕有經驗的騎兵懂得節省馬力,這種戰法也持續不了太久。
但即便如此,車懸戰馬仍舊是騎兵不折不扣的大招,除了馬力消耗太大,懼怕敵軍弓弩手覆蓋式打擊,其他幾乎沒有什麼缺點,在用於牽制上更是效果絕佳。
這不,面對著急速向自己衝來的董典、鍾遼二將,朱峁與鍾宜立刻就命麾下步卒結陣防禦。
然而對於採取車懸戰法的騎兵而言,固步防守,效果卻相當的差。
只見董典率領的騎兵,彷彿一個輪子般逐漸碾近朱峁一部的陣線,只見那些騎兵們,以一個圓形的弧度掠過義師步卒的陣線前,在那圓形與直線的唯一一個接觸點,騎兵們揮舞手中的長槍,狠狠砸向敵軍步卒手中的盾牌。
這藉助戰馬衝鋒之力揮出的一擊,可不是輕易就能擋下的,只見那些用盾牌吃下這招重擊的義師步卒們,當即就被這一擊擊得連連後退,甚至撞倒了身背後的袍澤,致使陣型大亂。
而此時,那幾名騎兵已迅速沿著圓弧離開,他們身背後的其他騎兵,則朝著這些陣型已亂的步卒發動了攻擊。
當然,同樣也是一擊即退。
甚至於有莽撞些的騎兵,乾脆駕馭著戰馬,以一個斜角直接衝向那些步卒,憑藉戰馬的衝勢將其撞到,繼而抽身離開——這同樣也能起到相同的作用,只不過對戰馬損害及大,但凡是愛惜戰馬的騎兵,一般不會採取。
在車懸戰法下,儘管每名騎兵在一回合的攻擊中都只有一到兩次出手的機會,但戰法的精妙,卻使得抵抗他們的義師士卒每時每刻都在遭受攻擊。
那些遭到攻擊的步卒,他們根本沒有還擊的機會,因為前一名騎兵剛走,後一名就立刻趕到,倘若他不能及時舉起盾牌,就會立刻被後一名騎兵殺死。
一擊、二擊、三擊,短短几個眨眼的工夫,前排的步卒就遭到了數次重擊,而每一次沉重的打擊,都讓他們身形搖晃,短短几次下來,這些步卒就逐漸堅持不住了。
此時的他們,直感覺渾身疼痛,雙臂亦其重無比,甚至於,嘴裡也逐漸嚐到了自己從咽喉處湧上來的鮮血。
等到這些士卒再也無力舉起手中的盾牌時,介時就是他們的死期。
而在此期間,太原騎兵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按照一個圓圈策馬狂奔,然後在即將靠近敵軍時,揮出最致命的一擊,隨後一擊即走。
砰砰——
砰砰砰——
面對太原騎兵那連綿不絕的攻勢,朱峁麾下的江夏義師士卒唯有苦苦抵抗。
此時從鳥瞰來看,朱峁一部那原本筆直的陣線,中間遭到太原騎兵進攻的位置已明顯凹進去了一塊,這意味著,那個區域的義師士卒,已經不堪太原騎兵的攻勢。
而騎將董典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等到他策馬靠近朱峁軍的陣線時,他忽然高喊數聲:“斧!斧!斧!”
在騎兵的戰法中,‘斧鉞’另有含義,‘斧’代表強攻,‘鉞’代表佯攻。
尤其在車懸戰法中,兩支騎兵一支扮演‘斧’的角色,一支扮演‘鉞’的角色,就能讓敵軍無法預測。
但此刻董典高喊‘斧斧斧’,就意味著他要變陣了,將以牽制為主的車懸改為強攻。
果然,下一刻,董典就率領騎兵衝入了朱峁軍陣型中的那個‘凹點’,那個凹點處的義師步卒,原本就已不堪抵抗騎兵一次次的進攻,又哪裡擋得住騎兵突然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