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佯攻,就是叫他吸引一部分守卒,分散昆陽的守備力量,為同僚宋贊攻打南城牆分擔壓力。
而所謂實攻,就是指黃康允許他見機行事。
畢竟只要能攻破城牆,攻入城內,無論是南城牆還是西城牆,效果都是一樣的。
作為黃康麾下的部將之一,紀武未嘗沒有爭功的想法,因此當他率領三千士卒來到西城牆這邊後,絲毫沒有考慮過佯攻的問題,只想著率軍擊潰守卒,搶在宋贊之前攻破昆陽。
雖說此舉有爭功的嫌疑,但只要憑本事爭來的功勞,宋贊也不好說什麼。
然而讓紀武沒有想到的是,繼宋贊受挫於南城牆,他紀武,也在西城牆這邊遭遇了強烈的抵抗,以至於強攻半個時辰,麾下三千士卒傷亡盡半,卻竟然毫無進展。
『真頑強啊,昆陽人……』
心中暗道一聲,紀武的眼眸中閃過幾許猶豫。
他看得很清楚,城牆上的守卒士氣已經非常低迷,可問題是,他麾下計程車卒士氣同樣低迷。
在片刻的遲疑後,紀武吩咐身旁一名衛士道:“你去南城牆那邊看看,看看宋贊是否已攻破城牆;若沒有,當面去問宋贊,他還需要多久。”
“是!”紀武的護衛抱拳而去。
片刻後,這名護衛便來到了昆陽的南郊,找到了仍在指揮攻城的叛將宋贊。
在向宋贊抱拳行禮後,這名護衛不亢不卑地問道:“宋將軍,紀將軍想知道您這邊戰況如何?幾時能攻入城內。”
這一番話,聽得宋贊皺起了眉頭。
彼此都是黃康麾下的部將,宋贊自然瞭解紀武,在他看來,只要有機會,紀武絕對會趁機攻入城內來搶他的功勞。
可現如今,這紀武居然派人來詢問他,這就意味著,紀武那邊的情況也不樂觀。
想到這裡,他驚訝地問道:“莫非西城牆也有‘黑巾卒’麼?”
“黑巾卒?”紀武的護衛一臉困惑。
“就是一群頭裹黑巾的守卒。”在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後,宋贊抬手指向不遠處的南城牆。
紀武的護衛順著宋贊所指的方向看去,旋即便看到在那昆陽的南城牆上,在眾多的守卒之中,隱約可以見到一群頭裹黑巾的傢伙,這些傢伙相比較其他守卒異常兇猛,即便是一對一,他長沙軍的將士竟也討不到什麼便宜,甚至要弱於下風。
“不。”紀武的護衛搖搖頭說道:“西城牆並沒有那樣的‘黑巾卒’。”
“哦。”宋贊點了點頭。
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在聽到這話後,他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錯,這場仗打到此刻,他對那群頭裹黑巾的‘黑巾卒’,已愈發忌憚,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幫‘黑巾卒’,竟比他長沙軍計程車卒還要悍勇、還要兇猛。
在他看來,倘若這昆陽有五千名這樣的‘黑巾卒’,那他們基本上是無法取勝了,好在這支精銳似乎人數不多,至少西城牆那邊並沒有,這是否意味著,昆陽城內就只剩下那三四百名‘黑巾卒’?
在思忖了一下後,宋贊正色對紀武派來的護衛說道:“你回去告訴紀武,我這邊很快就有突破,叫他再堅持一陣子。……當然,倘若他那邊有機會,他大可搶去破城的功勞。”
“……是。”
紀武的護衛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宋贊,抱拳離開了。
見此,宋贊便將目光投向遠處的昆陽南城牆。
在他所見,昆陽南城牆上守卒林立,但他很清楚,遠處城牆上的守卒,至少有一半以上不堪一擊,簡直就跟絲毫未經訓練的平民似的,空有一腔勇氣,但毫無廝殺經驗,別說幾乎擋不住他麾下的將士,每當陳朗麾下的弓弩手發動齊射,這群‘民兵’基本上都是死傷一二百人。
他心中猜測,可能是見局勢危機,因此昆陽縣便將城內的百姓派了上來,協助守城。
這種守卒,自然談不上什麼威脅,真正的阻礙,還是那群頭裹黑巾的黑巾之卒。
可問題就在於,那群實力與烏合之眾無異的民兵,憑藉人數、不犧傷亡,強行擋住了他麾下將士的進攻,為那群黑巾卒爭取了寶貴的喘息機會。
他當然也想過趁機發動強攻,可問題是,那群黑巾卒就在城牆上喘息,只要戰況稍有不妙,這群人就立刻接替城牆上的民兵,堵死防守上的漏洞,再次將他麾下的將士逼退。
宋贊嘗試了兩次,除了殺死了許多民兵,沒有取得任何進展。
『這個昆陽縣,簡直……』
宋贊皺著眉頭,惡狠狠地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旋即厲聲喝道:“進攻!繼續進攻!看對面到底能死多少人!”
在他的命令下,他麾下的長沙軍士卒們再次加緊進攻。
而此時放眼南城牆上,遍地都是屍體,觀衣著打扮,這些屍體幾乎都是兄弟會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