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蓋很自然地抱了抱拳,就彷彿身邊這位黑虎賊首領才是他的上司。
“你出城去與那伍摯交涉。”
“是!”
片刻後,趙虞帶著一行人進入了城門樓內。
待眾人坐定後,他正色說道:“相比較城外難民的戾氣愈發嚴重,我更在意的是其中混入了綠林賊,我聽說有守城的縣卒稟告,這兩日有人鬼鬼祟祟在城牆底下游蕩?”
“是的。”馬蓋點頭說道:“我問過石原,他認為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綠林賊,正在觀察我昆陽城牆的薄弱處。”
趙虞點了點頭,說道:“距六月下旬定陵淪陷,已過半月,想來叛亂軍是打算繼續向前進兵了,作為叛亂軍的開路倀鬼,那些綠林賊自然會率先行動。對此,我昆陽方針不變,縣衙與縣軍,還是以守衛縣城為重,至於潛進我昆陽縣的綠林賊,就讓我黑虎寨來打個頭陣,掂量掂量這些綠林賊的實力,順便練練兵。”
聽到這話,李煦驚聲問道:“周首領要主動出擊?”
見趙虞點頭,他連忙勸說道:“不如先觀望一陣吧?”
平心而論,李縣丞倒不怎麼在意黑虎賊的傷亡,可問題是,現如今黑虎賊也是保衛他昆陽的一股重要力量,倘若傷亡過重,那他縣軍就只能孤軍奮戰了。
然而就像周虎所說,久守必失,若沒有黑虎賊伺機出動,騷擾叛亂軍與綠林賊,為他縣城分擔壓力,單憑他昆陽一座孤城是幾乎無法守住的。
因此,他認為周虎應當再謹慎一些,等看清楚形勢後再派黑虎賊出動——順便,也能讓黑虎賊再操練幾日。
但趙虞卻有不同的觀點,他搖頭說道:“前兩日我問過石原,據石捕頭所言,綠林賊雖乍看數百人一群,上千人一夥,氣勢洶洶,但其中有大半是他們裹挾而來的平民,這些平民不敢反抗綠賊林,為了保命而助紂為虐,協助綠林賊迫害沿途的鄉村……就叫他們‘偽賊’吧。倘若我等能夠精準地除掉那些綠林賊的大小首領們,這些被裹挾的‘偽賊’,未必會繼續反抗,甚至會倒戈投降……倘若坐以待斃,等到叛軍主力圍住我昆陽,那些偽賊就未必敢倒戈投向了,介時咱們得花費更多的力氣去對付他們。”
“話雖如此……”性格保守的李煦仍有些遲疑。
當日,趙虞派人通知了正在祥村一帶操練寨眾的陳陌、王慶二人。
正如李煦所言,趙虞有意讓黑虎眾立刻行動打擊黑虎賊的做法,著實有些倉促,哪怕是陳陌也覺得過於倉促了,因為那些投奔他黑虎寨的青壯,距今才訓練了短短几日而已,別說列陣,哪怕連排個隊都難免會出現混亂。
更要緊的是,大多數投奔黑虎寨的青壯,直到眼下還未得到兵器與甲冑,每人只分了一根削尖的長竹竿,雖說削尖的竹竿也不是不能殺人,但這種‘兵器’,很難不讓新投奔的人保持士氣。
正因為如此,王慶在得知此事後嗤笑不已:“讓那些小崽子提著竹竿去殺綠林賊?我懂了,大首領是要讓他們去送死,對吧?”
“住口!”
陳陌立刻喝止了王慶的玩笑話,畢竟這種不合時宜的玩笑,是會嚴重影響士氣的,尤其是對那群剛剛加入、尚未得到合格武器裝備的新寨眾們。
他沉聲說道:“眼下叛亂軍尚未大舉入侵,只有一群綠林賊在我昆陽或者南邊的縣活動,拿這群人來練兵再好不過。一旦叛亂軍大舉入境,到時候就更不好打了。……你身為左統領,難道就沒有這點遠見麼?”
王慶聞言眼睛一瞪,旋即好似想到了什麼,聳聳肩說道:“得得得,打就打,廢話真多,反正你是大統領,出了什麼事你負責。”
“……”
瞥了一眼王慶,陳陌召來屋外一名黑虎眾,吩咐道:“傳令下去,叫眾人集合,做好與綠林賊廝殺的準備。”
“是!”那名黑虎眾抱拳而去。
大概一刻時後,像劉屠、樂貴、許柏、王聘等黑虎眾,陸續帶著手底下的新寨眾回到村內。
當得知己方即將趕赴去與綠林賊廝殺的訊息後,那些新加入的寨眾們頓時頓時譁然。
他們圍在村內的空地上,大聲吵嚷。
“去與綠林賊廝殺?”
“咱們就只有一根竹竿,怎麼去廝殺?”
“叫咱們拿著這根竹竿去與綠林賊廝殺?這不是叫咱們去送死麼?”
這些新人群情激憤,劉屠、樂貴等小頭目連聲喝斥亦不禁止。
而就在這時,從旁傳來一聲沉喝:“肅靜!”
眾人轉頭一瞧,旋即就看到大統領陳陌帶著左統領王慶從遠處走來,只見陳陌在經過一名手持竹竿的黑虎寨新人時,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竹竿,像投擲長矛般將其擲出,只聽砰地一聲,那根竹竿竟穿透了不遠處的一棵樹,卡在樹幹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