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隨著他‘趙虞勢力’的逐步擴張,像馬蓋、張奉、馬弘等一些曾經的‘暗線’,逐漸不得已地得浮出水面,一來是趙虞要給這些弟兄一些利益,不能讓他們一直呆在暗處,二來也是因為他黑虎寨的人才奇缺——他任命張奉、馬弘為穎陰、長社兩地的縣尉,就是出於這個考慮。
自己一方的或主動、或被動地浮出水面,這讓趙虞感覺有些不安,因此他決定叫陳祖繼續潛伏,以防日後遭遇不測,他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考量,事實上,趙虞還打算讓陳祖組建跨郡的商隊,看看能否從河北弄一批糧食。
他有預感,無論叛軍這次‘會師梁郡’的戰略是否成功,大江以北的諸郡恐怕要再次面臨一次糧食緊缺的災難。
這可不是他杞人憂天,就拿他潁川郡來說,潁川郡治下有二十個縣,可今年按時春耕的有幾個縣?
潁川郡裡一方,就只有昆陽、襄城、汝南、陽翟四個縣,而至今仍被叛軍佔據的縣城,比如召陵、郾城、定陵、臨潁、鄢陵、新汲六縣,充其量只是耕種了往年的六成土地,秋收時的產糧可能還不及昆陽三縣。
而這十個縣的產糧,卻要養活二十個縣的百姓。
潁川郡裡這邊更糟糕,昆陽三縣外加陽翟,除了要養活本縣的百姓,還要養活穎陽、穎陰、長社、許昌——到時候叛軍肯定不會主動送糧食給潁川郡裡。
然而,潁川郡的情況還不算是最糟糕的。
據趙虞所知,最糟糕的莫過於河南郡,原本作為產糧重地的河南郡,今年農田被項宣麾下的項吉、周忠二將弄得一塌糊塗,待秋收時註定收不到多少糧食。
考慮到他潁川郡緊挨著河南郡,趙虞毫不懷疑河南郡會想方設法向他潁川郡求援,甚至於,在今年入冬前,也必然會有大量的河南難民湧入相鄰的潁川、梁郡。
要知道,河南郡是人口不亞於潁川郡的大郡,保守估計整個郡四、五十萬戶,二百餘萬人口。
一旦河南郡今年確定收不上糧食,不知將有多少人會被活活餓死。
而要命的是,一旦河南郡的饑民湧入潁川郡,潁川郡勢必會被拖垮,皆時兩郡的饑民又將湧向其他相鄰的郡縣——這是遠比叛軍還要嚴重的災難。
雖說晉國越亂對他趙氏越有利,但趙虞也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謀劃七年餘的家業就這樣被沖垮。
因此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往河北購糧,雖然他也知道未必能購入多少糧食,但好歹是個希望。
七月十八日,趙虞跳過某個不吉祥的節日,在這一日於新府內設宴。5599
巧的是,從昆陽趕來赴任的張奉、馬弘二人,亦恰巧趕上了這次宴席。
在得知自己被任命為一縣縣尉後,張奉與馬弘二人十分興奮。
雖說他們曾經也是在應山霸佔一寨的債主,被昆陽人稱作‘應山九賊’,則當山賊頭子,哪裡有當官來得威風?
當晚,都尉周府設宴款待賓客,褚燕、王慶、鞠昇、秦寔等趙虞勢力的人自不必多說,而郡守府與都尉署的官員亦悉數到場,還有陳祖,亦請來了幾位相好的許昌本地商賈。
就連李郡守,鑑於自己行動不便,亦派人送來一份賀禮作為喬遷之喜,可謂是給足了趙虞的面子。
當晚的宴席,眾賓客盡興而歸,就連趙虞,亦該戴一塊只遮掩半張臉的面具,難得地多喝了幾杯。
至於後半程嘛,趙虞就交給了牛橫、何順、王慶、褚燕等人,而他則抽閒帶著靜女,在月色下的後院小徑漫步。
“感覺如何?”
站在後院的池旁,趙虞溫聲詢問靜女。
“有些吵鬧……”
回頭看了一眼依舊傳來笑聲的前邸,靜女挽著趙虞的臂膀,輕柔地說道。
趙虞頓時失笑,輕輕摘下臉上的面具收入懷中,旋即伸手將靜女臉上的面具亦輕輕摘下,口中笑著問道:“我是說,總算是有了一個家,感覺如何?”
靜女順從地依偎在趙虞懷中,輕聲說道:“只要少主在,無論何都是靜女的家。……這座府邸雖好,但在我心中,遠不及……”
她沒有說完,但趙虞還是明白她的意思。
不可否認,這座府邸論規模、論建築、論傢俱,都毫不遜色他魯陽趙氏的府邸,但是卻絲毫沒有‘家’的感覺。
就是因為這一點,儘管趙虞與靜女起初都有些興奮,但也很快就消退了。
“至少,在這裡欣賞月色還是蠻不錯的。”
摟著靜女的腰,趙虞低聲笑道:“雖然不及下月月半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