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趙虞點點頭說道:“因去年我昆陽壯丁損失太大,卑職怕無力應付今年的農事,因此去年在叛軍敗退之際,有意叫底下的人抓捕俘虜。卑職將這些俘虜編成了‘隸墾軍’,奴役他們為我昆陽耕種糧食。藉助這些降卒,今年我昆陽新開闢了相當於舊田近七成畝數的新田,且從襄城、汝南二縣借來糧種,全部種上了糧食……倘若一切順利的話,待今年秋收,我昆陽能有一個不錯的收成,足以養活本縣軍民與那些俘虜……”
李郡守聽得眼睛一亮。
不得不說,他已經不指望他許昌今年的收成了,畢竟被叛軍四面包夾著,他也不敢開城門叫人到城外耕種,免得遭叛軍屠戮。
退一步說,就算叛軍不派人屠戮,他也不敢這麼做,畢竟誰也不敢保證,他許昌在春季種下的糧食,到秋季時是否可以收成——但凡有腦子的人就能想到,這只是在替叛軍做嫁衣而已。
正因為如此,事實上李郡守也很頭疼糧食問題。
他毫不懷疑,可能支撐不到今年的入球,他許昌城也難免會陷入糧食短缺的窘迫,雖然與他潁川郡相鄰的河南郡乃是產糧的重地,但今年的河南郡,其境內農田遭到了叛軍的襲擾,顯然已經指望不上。
此時忽然得知昆陽非但正常種下了糧食,甚至於還多種了近七成的農田,李郡守頓時精神一振。
而就在這時,忽聽郡丞宋撰淡淡問道:“週上部都尉果然魄力過人,不但抓了過萬的叛軍俘虜,而且還敢在這個時候耕種……在下感覺很不解,周首領就不怕播種的農田遭叛軍破壞麼?還是說,周首領有什麼仰仗?”
話音剛落,就聽長史陳朗在旁冷笑道:“宋郡丞,說起來,在下前一陣子前往昆陽時,親眼看到了昆陽的農田,當真壯觀……”
“那就奇怪了……”
宋撰瞥了一眼趙虞,帶著幾分冷笑說道:“我聽說那關朔此時就在攻打葉縣,距昆陽僅咫尺之遙,何以叛軍竟未曾破壞昆陽的農田呢?”
此時,曹索身後的尉史韓和也會意過來,不懷好意地冷笑道:“莫非周首領與叛軍私下有了什麼……勾結?”
“……”
李郡守看了一圈,皺著眉頭看向趙虞。
此時,就聽趙虞哈哈大笑,嘲諷道:“觀諸位團結一致擠兌周某,怪不得諸位可以守住許昌。”
『這小子果然桀驁不馴,這也太狂妄了……』
見趙虞毫不在意地得罪了一圈的人,李郡守心下亦忍不住暗暗嘀咕。
嘀咕之餘,他沉聲問道:“周虎,可有此事?”
“並沒有。”趙虞搖頭說道。
“那你如何解釋那關朔不派兵破壞你昆陽的農田?”宋撰冷笑著質問道。
“那得去問那關朔啊,我怎麼知道他怎麼想?”趙虞攤攤手,毫不在意屋內一圈人的針對,他以一副自負的口吻說道:“就我個人理解,關朔許是去年被殺怕了,不想再招惹我昆陽……”
聽到這話,郡丞宋撰面帶淡笑說道:“是故,週上部都尉與叛軍達成了某種……默契?”
“宋郡丞這話,可是有些誅心啊……”
趙虞轉頭看向宋撰,似笑非笑地問道:“宋郡丞很希望周某承認此事麼?”
“在下可沒有這麼說。”宋撰笑著說道:“在下只是就事論事。”
“哦,那我索性就認了吧。”趙虞點點頭說道:“那關朔被我打怕了,不敢再進犯我昆陽,而我呢,也不希望昆陽再受到更大的傷亡,是故與叛軍保持了‘進水不犯河水’的默契……然後呢?宋郡丞,你要指責周某通敵麼?”
“……”
看著趙虞有恃無恐的模樣,宋撰反而有些錯愕。
他皺著眉頭說道:“週上部都尉言重了,在下只是覺得,上部都尉實在不應該與叛軍保持這種默契……”